庄哲毅根本听下进去,忿忿地打断她。“全是藉口!先是说你要把心思放在课业上,全心准备考大学;考上大学,你又说年纪太轻,等满二十岁再说。好!现在你也满二十了,又要我再过一阵子,你何不干脆说你根本没有心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我如果不想和你在一起,当初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追随你,你怎么可以怀疑”
“是我怀疑,还是你心虚?有哪对男女朋友会像我们这样,认识十年了,也天天抱在一起睡,却死也不肯让我碰一下?说穿了,不就是为了别的男人,你的心早变了,和我在一起只是敷衍。”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都说几遍了,没有别人,只有你,我一直都只有你,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她满心无力,男友的不信任,让她既伤心又无助。
“那就证明给我看。爱情,不就是双方无悔的付出吗?既然早晚是我的人,你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那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感受吗?一再为这种事争执,真的好累。
“做不到?”庄哲毅自嘲又似心冷地讽笑。“你明明知道我忌讳你和他走得太近,却还是和他谈笑风生的走在一起。是,我承认他各方面条件都比我优秀,我拿什么和他比?而你又总是一再的拒绝我,这样,要我怎么相信,你的心还在我身上,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对于上回看见照片的事仍然耿耿于心。
这算什么?试探她!就因为看见她和裴季耘说了几句话?
她已经无力再辩解什么了,她每个礼拜都会上裴季耘的课,要想全无接触怎么可能?他不觉得这太强人所难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我就没其他选择了?”
“有,当然有。”他忿忿地扭开门把,房门弹向墙壁,发出极大声响,她惊吓地瞪大眼。
“反正你整颗心都飞到他那里去了,那就去啊,去找他,我不会强留!”
他愤怒狂吼,残酷的言论,狠狠拧碎了她的心,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待她--
一转身,她伤心欲绝地冲出家门,泪水落得太急,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她没有方向的狂奔,伤透了的心,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尽情宣泄
到附近采购了几样日常用品,裴季耘顺手将发票投入捐赠箱,走出超商大门后就是十字路口,在等红灯的空档,他不经意地随眼一瞥,蹲靠在墙边的熟悉身影令他短瞬间怔了下,没多做思考便举步走向她。
“安絮雅?”
对方闻声抬起了头,让他更加确认这个泪痕斑斑的女孩,真的是下午还和她说过话的那一个!
“裴教授。”才刚开口,声音就低哑得完全失去原本的清甜柔美。
她到底哭多久了?
他轻蹙起眉。“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头,男朋友不会担心吗?”
提及那个字眼,才刚止住的泪,又迷蒙的泛滥开来
“先起来再说。”裴季耘伸手拉她,握住时,触及掌心的冰凉,他旋即吩咐:“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再度回到超商,买了份关东煮出来,放到她手中。“吃点热食,暖暖胃。”
安絮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关东煮的热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暖暖温情,让她心情稽稍平复,起码,在这最无助的时刻,身边还有人陪她,感觉到自己是被关心的。
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热汤,裴季耘若有所思地开口:“想谈吗?”
她动作一顿,答不上话来。
裴季耘队著她脸上每一分神情变化,淡然道:“我说过,那是你的私事,不想谈我也不勉强。”
没一会儿,她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教授,你交过女朋友吗?”
话才问出口,便懊恼地赶紧补上一句:“当我没问”要命,伤心过头,居然口没遮拦。
“有过一个。”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回答了!
难道他不怕她拿来当八卦满校园的洒吗?
“才一个?”真难相信,条件这么优的男人,竟如此纯情。
裴季耘回视她。“这就是你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感情的事困扰了你?”
她垂下眼睑。“教授,你能够明白,爱一个人,爱得很累、很疲倦,心里却还有太深的眷恋,没办法强迫自己放手的那种心情吗?”
“懂。”
“咦?”她惊讶地张大眼,不是向来都只有女人为他心碎吗?他也会有为情所苦的时候?今天他的每一个回答,都令她意外。
“何必那副表情,卸除掉严肃的大学讲师身分,我们只差八岁,感情的事我也懂得,今晚,你可以暂时放下身分考量,如果你想说,我就听。”
安絮雅盯著葱白的指尖,她确实想找个人,倾诉心中纠结的愁闷,告诉迷惘的她,该怎么做才好。
“我的男朋友他叫庄哲毅,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父亲早逝,母亲基于生活重担的考量下而再婚,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他。
“他是我的邻居,在那个一知半解的年纪,小孩子听大人私底下的谈论,并不十分清楚拖油瓶的定义,总是这么喊我。只有他,会站出来维护我,在我承受别人的笑弄时,以保护者的姿态,捍卫著我。
“母亲再嫁的男人,并没有多好,在母亲离世后,他更是沈迷于酗酒、赌博之中,那年,我才十三岁,日子每天都过得很艰难,时时都要担心输了钱的继父拿我出气,如果不是有阿毅保护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
“他家境也不好,但是只要他有一口饭,就绝对会分我半口,总是担心我挨饿或是挨打,甚至,在十七岁那年,继父喝醉酒,企图侵犯我,若不是有他在,我真的不敢想像后果这种情形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夜里,他都不敢睡得太沈,只要一有异样,就会赶过来,还有无数次翻窗进我房里,一定要确认我没事的安睡著,才敢放心。他说,继父根本是故意的,反正没得逞,隔天早上当成喝醉,假装忘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