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发卷铃响了。
1980年的高考,开始了。
这场考试一共三天,每天早上,程边梨都能在考场门口看到柴母。
柴青凤也分到了这个考场,柴母每天都过来找人,想看看宝贝女儿有没有回来。
陆九担心柴母闹腾程边梨,随时做好准备阻拦柴母的准备,后面发现她只探着头找人,没有闹事儿的意图。
一开始,程边梨觉得柴家人这是有意做戏做全套,后面又怀疑,柴母根本不知道柴青凤被拐藏着蹊跷。
柴母只对儿媳妇苛刻,对外人刁难,对自己亲生的儿女那叫一个掏心窝子,算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找不到女儿,想将火气撒到程边梨的身上,考场外头有公安站岗,她又害怕自己打人以后被抓,只能隔着马路,凶巴巴地瞪着程边梨。
程边梨把柴母当成路边的垃圾桶,理都不理,镇定自若地走出校门。
7月盛夏,陆九从她进考场,就站在外面等。
校门口就那几棵树,全被等候学生的家长占用了,陆九不和那些人挤,就那样站在大太阳下,尽管身上的工装短衫早已汗湿了贴在背上,脊背依然挺拔,比校门口的公安站姿都要标准。
程边梨正要朝陆九招手,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忽然在校门口来了个急刹车,停在陆九的面前。
就当程边梨以为要出什么事儿的时候,这辆吉普车突然又猛踩油门,一溜烟地开跑了。
眼下正是交卷的时候,站岗的公安全都心生警惕,刚要上前询问,就喝了一肚子的黑烟。
“这咋回事啊?”
公安们齐齐看向陆九。
陆九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吉普车消失的方向,双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陆九算是公安局的老熟人了,这三个月没少去查自己的身份。
公安们也知道他不善言辞,自顾自地接上了话:“可能是着急赶路吧。”
程边梨却注意到,那辆吉普车开走的那一瞬间,陆九的双拳下意识地攥紧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松开。
他的情绪进入到了极其不稳定的状态!
“九哥?你还好吗?”
陆九生硬的将头扭回,嘴巴张张合合,不仅没能说出来话,反而逐渐发紫,“哇”地吐出一口极其浓稠的黑血。
程边梨心中一惊,急忙摸向挎包,没等她把银针取出来,方才还能用宽大身影为她遮挡太阳的陆九,像是根系腐烂的大树,突然朝后倒去。
他身后就是花坛,脑袋要是磕上去了,那还得了?
千钧一发之际,程边梨丢了手中的东西,抱住陆九的腰,让他倒在自己的身上。
好在程边梨有练武,底盘稳,扶住了高大强壮的陆九。
“哎呦抱一起了喂!”柴母站在路对面怪叫了起来。
这个年代,多数人是热心的,看到陆九忽然昏倒,赶忙过来搭把手,还有人帮忙摇扇子,询问是不是中暑了。
程边梨扣着陆九的脉搏,神色肃重。
生脉与死脉在冲撞,陆九发病了!
好在,考场距离县医院不远,门口又有站岗的公安,非常迅速地将陆九送到了医院。
孙医生望着突然发病的陆九,束手无策。
“我们这儿没有给陆九开颅的条件啊!”
孙医生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跳崖式的波浪线,接着又说,“他这个情况,别说去省城了,摘了氧气可能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