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值得议论的事情太多了,村里人有心从陆九身上打听事情,一杯接一杯地灌他。
程边梨刚应付完一拨客人,一转身,就看到陆九喝得晃悠悠的,端在手里的酒杯随着他的动作洒了又洒。
非常自然的两个动作,让杯子里的酒少了一半儿。
然后,他一饮而下。
喝酒时又洒了些,酒水成线,顺着他的下颚线流到脖颈,滑过喉结,深入衣领。
好一个美男醉酒!
程边梨正在心底赞叹,陆九忽然扭头,冷不丁地四目相对,程边梨没有从那双俊美的双眸里,看出任何醉意。
原来是在装醉躲酒。
至于劝酒的人,全都被行事一板一眼,说话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陆九骗了,以为他真的醉到拿不稳酒杯。
程边梨顿时把对陆九的担心抛去脑后,继续陪着姐姐,避免她吃亏。
陆九不是傻子,无需她担心。
酒席散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喝醉了,反倒陆九这个刚开席就一副喝得站不稳了的人,越往后越清醒,还趁着其他人醉酒,一句一个“为啥”,捧哏似的引导着那些人絮絮叨叨。
他知道了下葬衣冠的真相,也了解了为什么程家老宅不来帮忙,还听到很多人酒后吐真言的闲言碎语。
程边梨的处境,不好。
陆九拧着眉找到程边梨,又看到程边梨正在给人写欠条。
原来,她连办丧事的钱都不够。
“你,咋办?”
陆九问得简练,但程边梨听懂了。
这是问她以后只剩一个人了,准备咋办。
一旁,程巧月正揉着发酸的腰缓神儿呢,闻言一下子精神了,三步并两步地横插到两人中间,挡着妹妹说道:“梨子要跟我回柴家!”
陆九皱眉:“你家,不好。”
“你说我丈夫和小姑子?”程巧月辩驳,“那是之前误会了你们的关系,现在误会说清楚了,就不会再有矛盾了。我丈夫一家都是好人,他们让我管教梨子也是真心的,梨子脾气是暴躁了些。”
陆九并不认同程巧月的话。
柴家人偏听封建迷信,发现误会的时候,不问、不听解释,张口就骂,知道自己错了不认错,反而威胁警告。
哪一点儿像好人?
再看程边梨,冷静睿智,处事有条理,即便手里没钱,也把丧事体体面面地办完了,哪一点需要柴家那群人管教她?
陆九正在脑中艰难地组织语言,想要和程巧月分析,就见程边梨点了头:“我和姐姐去柴家。”
陆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边梨从陆九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担心,微笑着说:“姐姐说柴家一家是好人,我去看看他们有多好。”
程巧月忙附和:“他们一定会对你好的,把你当成亲人来疼爱!”
程边梨的眼底闪过愤恨:“是吗?那我很期待。”
陆九想了想,道:“我住、酒厂,有难、找我。”
“恩,我会去找你的。”
她还要想法给陆九治病呢!
程巧月则又开始紧张了,脱口问道:“那你啥时候走?我等下就带梨子回家了。”
陆九扫一眼院子,同村的宾客和厂里的工友都走了,只剩宋亮一家还在,像是有话要说。
而程巧月,对他有防范。
陆九不想让恩人的女儿为难,告辞道:“我,走了。”
“我没有赶你的意思。”
程巧月到底性子软,又匆忙解释一句。
陆九微微颔首,深看一眼始终保持微笑的程边梨,抬步离开。
这时,宋亮一家才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