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同学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闹鬼的传闻,高老师也有所耳闻,当时有不少猎奇的人去过小区,美曰其名探险。
最后也没探出什么,反而惊扰了小区住户的生活,物业气得不行,专门选了年轻力壮的保安来,进出小区得刷脸,像送外卖的什么的陌生脸也得盘问半天。
后来那些人觉得这个传闻是假的,就没再来了。
岑星总不能说自己已经见到宁知屿了,就装作害怕的样子,“其实也不是大事,我总在房间里听见奇怪的声音,之前房东说房间里有老鼠,但已经抓干净了,只是我听着不想是老鼠的声音……”
“所以我对宁知屿学长有点好奇,老师你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事吗?”
“宁知屿啊。”高老师有些恍惚。
高老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明明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讲起。
宁知屿是高二的时候转来的,一来就占据了年纪第一的位置,当时高成是他的班主任,对于这样的优秀学生,那是爱的不行。
只是这孩子太内向了,平时下课或者上体育课,别的孩子都是成群结队的,只有他安静的坐在一旁,从来不去融入他们。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同龄人之间更有话题,高成见他总是孤零零一个,就私下里找了几个性格不错的学生,交代他们带带宁知屿。
可没过几天,几个孩子都来找他,说宁知屿根本不参与他们,他们几个也不好强拉着人家,只能跑来跟老师商量。
高成也跟宁知屿谈过,他发现这孩子并不是内向,而且根本对周围的人或事漠然。
虽然不知道他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但这是心理问题,如果不解决,人是会出事的。
因此高成专门找了个时间去宁知屿家进行家访,他了解过宁知屿原来有个哥哥,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人怕他也出事,每天都必须出一个人送他上下学。
原以为是家里人太宠溺管教的过严,才导致宁知屿性格如此。
哪知当着他的面,班群里的模范家长对着宁知屿就是一顿阴阳怪气,那种态度哪里像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说是仇人也差不多了。
他去宁知屿的房间,却发现他的房间就是一个窄小的小书房,只书架就占据了房间的大半部分,窗户下面放了张小小的床,就是躺在上面也得蜷缩起来。
高成惊呆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哪有父母这样对孩子的?!
他质问宁家父母,明明还有间次卧,为什么要让孩子睡小书房。
宁母十分理直气壮,“那是他哥的房间,小崽子哪有资格抢他哥的东西,我供他吃供他上学,住哪不一样,你是老师好好上课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身为教师的素养,高成最后也没有跟她吵起来,他也是怕自己身为外人说的再多,反而让宁知屿更不好过怎么办。
可高成也见不得自己的学生因为家庭而走歪了路,他悄悄问宁知屿愿不愿意住校,他可以马上办好手续把人接走。
少年的身形很瘦,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老师,我如果住校的话,他们会一直来学校闹,我不想让老师为难。”
高成没办法,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没办法把孩子带出来,只能在学校里给他开小灶,不知道宁知屿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瘦的像个麻杆一样。
高成曾问过宁知屿,问什么他父母种态度,明明孩子品学兼优,爸妈不应该高兴才对,宁家父母对待儿子却像仇人一样。
只是宁知屿闭口不谈,高成也就没有再问。
升到高三,高成调了班继续做宁知屿的班主任,在他半年的投喂下,宁知屿身上长了肉,也长高了,总算看着有点人气了。
宁知屿的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校领导都乐的不行,自己的学校出了个好苗子,若是一直保持下去,状元已经稳了。
高成也为他感到高兴,那次他带着宁知屿和学校的几个学生去参加竞赛,这次的比赛含金量很高,若是能拿到金银牌,q大会降分录取,凭着宁知屿的成绩,若是拿到奖牌,q大就跑不了了。
比赛的分数是在赛后三天通知,高成红光满面,因为他已经对过宁知屿的答案,金银牌不管哪一个都稳了。
分数下来的前一天,宁知屿跑来找他请假,说明天是哥哥忌日,想请一天假去看看他。
高成同意了。
可现在,高成却无比懊悔这个决定。
隔天竞赛的分数通知到学校,宁知屿获得了金牌,校领导乐的直接在校门口拉起了横幅,学校官网也是热烈宣传,
高成准备打电话给宁知屿报喜,却怎么也打不通,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宁知屿发来的。
“老师,今天是我哥的忌日,其实你不知道吧,我哥他是跳楼自杀的,他们逼着我哥去死,如今也要轮到他们了,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如果能重来,您还做我的老师吧。”
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高成如同掉进了冰窖里。
他急急忙忙赶去滨宛小区,一路上走的飞快,心里一直祈祷这孩子千万别干傻事。
岂料,待他站在滨宛小区的大门,门口已经停了消防车和救护车,两台担架匆匆从小区里抬出来,高成看到是宁父宁母,身上全是血淋淋的。
他连忙拉住一个消防员,“还有一个人呢?他家的孩子呢?”
消防员见他着急的模样,以为高成是这家的亲戚,“我们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了,煤气中毒又加上爆炸,尸身已经请节哀。”
高成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天还乖巧听话的学生,下一秒就天人永隔了。
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只要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宁知屿的那条短信,高成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宁知屿的不对劲。
如果他提前制止了,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路;如果当时他能继续追问下去,是不是就能知道那孩子心里埋藏的秘密。
明明是这么好的孩子,却被折磨成这样,没有同龄人应有的朝气,眼里甚至看不到一点光亮,回家面对也是无止境的深渊。
至此,高成带完那一届高三,就再也不肯带毕业班,一直待在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