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心有默契的不再谈刚才那个话题,孙绍要通过吕壹向孙权传话,当然要曲意奉承,而吕壹平时颇为自负,和同僚之间关系并不好,难得有人和他这般推心置腹,更何况孙绍还给他带来了滚滚财源,自然也带了三分小意,两人各取所需,倒也谈得来,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在门外经过,正和吕壹促膝交谈的孙绍一愣,笑道:“哪来的铃声?”
吕壹侧耳倾听了片刻,摇了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想必是谁家的小儿吧。”
话音未落,隔壁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看样子是被人暴力打开了,刚刚还充盈着丝竹之声的隔壁雅间顿时鸦雀无声,孙绍十分诧异的看着吕壹,吕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直起了腰,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放在案上,凝神静听。
“竖子,你不敢来找我,却去欺负我弟弟吗?”一个带着愤怒和鄙夷的声音喝道,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孙绍顿时来了兴趣,听声音就可以猜得出来,这家伙中气十足,肯定是个强壮的货,而且这语气十分不善,说不定有一场好戏要看。
“这是谁?”孙绍兴奋的问道。
“好象是陈武的那个庶子。”吕壹苦笑了一声,起身说道:“孙君且坐,我去去就来。”不等孙绍点头,他已经窜出了门,行动之迅,简直让孙绍瞠目结舌。
可惜吕壹的行动再快也无济于事,他的身影刚从门外消失,隔壁已经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杂夹着一声又一声被击中的人惨叫声,孙绍再也坐不住了,紧跟着冲出了门。门外已经来了几个脚快的,正聚在一起说笑,热闹得象是看一场大戏,敦武和帅增也在其中,正好奇的向身边的人打听,一看到孙绍出门,连忙围了过来。
隔壁雅间里已经打成一片,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正挥动手中的刀鞘,在五六个家仆模样的汉子当中来往纵横,手一起处,系在刀环上的金铃“叮铃”一声响,便是一声惨叫,围攻着他的人虽多,却根本挡不住他的攻击,反被他打得鬼哭儿狼嚎、疲于应付。
孙绍掩着嘴笑了,这小子够猛的,下手又极是阴狠,专门往对方的鼻梁、腰胯处招呼,没几下功夫,就把那几个壮汉放倒,他扶刀而立,用鼻孔看着那个还坐在主席上、脸色铁青的年轻人,轻蔑的说道:“这次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再让我听到类似的事情,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说完,转身就走。
“慢着。”坐着的那个年轻人一声断喝,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冷笑一声:“让你就这么走了,我陈修以后在建邺还怎么见人?”
那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他将刀抱在怀中,刀环上的金铃轻轻的晃动着,一如它主人眼角的笑意:“怎么,你今天有胆和我动手了?”
“当众羞辱家主,殴打随从,就凭你这一点,我今天也要教训教训你。”陈修从腰间拔出刀,将刀鞘扔在一旁,双手持刀,高高举起,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喝了一声:“拔刀!”
“就你这样的,也配让我拔刀?”那年轻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抱着刀,抖着腿,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手指对陈修勾了勾:“来,来,让我看看,你这嫡子究竟有几分陈家的血性。”
“岂有此理。”陈修铁青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他暴叫一声,身随刀进,长刀呼啸而下,那年轻人眼睛盯着刀,身子微微一扭,让开了刀锋,肩膀一横,狠狠的撞在陈修的侧面,陈修一刀砍空,再想转换身形,被他这一撞,顿时失去了平衡,身子横飞了起来,扑通一声,狼狈的摔在地上,手里的刀也扔了。
“就你这样的,也敢跟我动手?”那年轻人连连咂嘴,正要再说几句风凉话,那几个刚刚被他海扁了一顿的壮汉却纷纷拔出刀围了上来,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臂,缓缓拔出了长刀:“陈家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下人都敢对主人拔刀,不教训一下怎么行。”
“你这野种,冒充什么主人……”一个壮汉怪啸一声,当头一刀迎面砍到,那年轻人一听他的话,顿时杀气上涌,一低头,涌身上前,手中的长刀狠狠的砍在壮汉的大腿上。那壮汉痛得脸都变了形,正要开口大叫,腹部又挨了一脚,腾空而起,“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寒光闪闪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胆你再说一声!”年轻人寒声喝道。
壮汉面无血色,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其余几个壮汉手里虽然握着刀,可是见同伴一招就被人制住了,也吓得只在原处吆喝,却不敢上前半步。
“陈君。”吕壹这时才插得上话,他冲着那个满脸杀气的年轻人连连作揖:“陈君息怒,当众杀人,纵是他可杀,陈君也难逃三尺律。陈君,请看在我的薄面上,暂息雷霆之怒。”
“看你的薄面?”年轻人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校书郎,也敢来管我陈海的事?”
吕壹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怒气上涌,脸色一沉,本待作,可是很快又堆上一脸的笑容:“吕壹卑鄙,岂敢管陈君的事?只是建邺乃至尊幕府所在,并非是军营之中,陈君虽然骁勇,可也不能目无法纪不是?再说了,这是你陈家的家事不假,奈何要在我天然居大打出手?我吕壹虽然不敢管陈君的事,但是也不能看着自家的产业受损吧?”
“嗯,守财奴。”陈海呸了一口,收了刀,转身就要走。吕壹却一把将他拦住了,脸上虽然带着笑,话却说得很强硬:“陈君怎么能一走了之,你们打架是家事,可是打坏我天然居的东西,却总是要陪的吧?”
“老子陪你的便是。”陈海一笑,伸手入怀掏了两下之后停住了,脸色也变得十分尴尬。吕壹却是冷笑一声:“吕壹不敢多事,只请陈君陪了我的损失再走,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不……过份,只是……”陈海刚才的勇猛全不见了,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忘了带钱,能不能……先欠着?”&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