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浮来峰。
封弋好不容易摆脱了赵无忧的贴身追随,独自一人经过罗盘广场,再次来到天宫院。
眼前已然物是人非。
三天前,就在这里蜀山叛徒涂金群与邪教鬼医只丙卫重伤了秦本真与上官不破,杀了鄢长空与蔺小萩,并夺走了列缺鼎。
如今,在此守陵的人换成了崔珩。
崔珩独坐于院外西侧的金牛亭,清清寂寂,然于尘俗之外。
这边风景独好。
睹物思人。
他想起了鄢长空,不胜唏嘘。
昔日,鄢长空时常和自己一起在此喝茶论道,或是在此听蔺小萩畅谈人生。
生命是否只是一个恶作剧?
在蜀山修行数十年,虽说他的武道是源于厉行舟的教导,但若论感情,他自然是和稳重、温和的鄢长空最为深厚。
可惜,如今鄢长空不在了。
崔珩古井不波的孤心不由一动,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惆怅感觉,像一些古远得早已消失在记忆长河里的遥久事物,又回到心湖。
深藏的痛苦不能自制地涌上来。
封弋轻快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看到亭内崔珩有些落寞的身影,想起前些天的蜀山变故,情绪也有一些低落。
“来,快坐!”崔珩看着眼前的云烟妖娆的峰景,没有回头,便已然知道是封弋到了。
封弋收拾好心情,轻轻走了过去。
金牛亭内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一壶道茶,两个茶杯。闻其浓郁而芬芳的香气,自然是蒙顶石花茶的极品“雀舌”。
崔珩拿出如此珍贵的贡茶,显是极为看重封弋。
封弋潇洒地坐在崔珩的对面,后者亲自为封弋斟茶,道:“小弋,请喝茶。”
封弋见其汤色嫩绿,清澈明亮,优雅地端起茶杯,笑容满面的道:“多谢前辈。”说完从杯口吸吮一小口,茶汤通过舌头,扩展到舌苔,只觉滋味鲜嫩,浓郁回甘。
崔珩神态若不波止水,道:“你还是叫我五师兄吧。”
封弋一怔,随即明白了。
其理由无非是和蔺小萩所说无异,爷爷孙古道曾是蜀山玄院李雄风聘邀为栖霞峰“医”术一脉的教习,而自己做为他的入室弟子,按其辈份来说,自然可以和秦尚等人称兄道弟。
这是礼数。
青丘大陆自创建文明以来,最讲尊师重道。
转念又想起自己和秦本真、上官不破的兄弟情谊,以后见面真不知该如何称呼,不由苦笑一声,心想只能是各论各的,互不相干。
崔珩看着封弋,意味深长地道:“听不破说,小弋是阆中人氏。”
他在青羊宫前广场第一次看到封弋时,看其面相竟有些熟悉,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传奇女子。
于是,他对封弋的身世有了浓厚的兴趣,私下还找上官不破了解了一下封弋的情况。
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师父当年竟然就已经预知到十多年后封弋这个人会来到这个世上,而且还会天种魔胎,并指明其于二月二龙抬头赶至蟠龙山,便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从其面相来看,此子确实不同凡响。
封弋知道崔珩精通‘命’术,此次唤自己前来或许就是告诉一些父母当年的事情,立即兴奋起来,恭敬地回道:“是的。小弋不敢相瞒,家父乔知之,家母封茵。为避仇家,小弋随了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