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不破脸色有些阴沉,黯然一叹道:“我们已经在此耽搁七日了,即便现在赶到峡江,也无济于事了。上午三师兄占了一卦,连续起了三次,都是在说,唐门百年大劫已然应运。这是谁也无法挽救,谁也无法阻止的事实。这就是天意,不可违也。”
封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随后苍白的脸上泛起愤然之色,双目亮起深刻的仇恨。
“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先生,无忧陪你到外面走一走,去晒晒太阳吧。”赵无忧接过上官不破手中的轮椅。
封弋欣然同意道:“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出去透透气也好。”说完这才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在赵无忧的一个眼神示意下,颇有默契的上官不破趋步上前,一言不地俯下身子,揭开被子,抱起封弋,然后将他轻轻放至轮椅上安稳坐好。
封弋心里油然而升另外一种不自在的怪异感觉。
赵无忧会心的一笑,没有说穿,也没有取笑,而是像个小妻子似的从床上拿起一件灰色的羊毛毯,盖在封弋瘦弱的身上,道:“先生,还冷吗?”
封弋尴尬的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赵无忧不再理会上官不破,推着轮椅上的封弋,很开心、很满足地走出重症室,走出祠堂大厅,走到了日月池塘边。
说是晒太阳散心,但是天公不作美。
天上乌云此去彼来,春阳只曾短暂现身,瞬即被层云掩去。
赵无忧与封弋二人却并未因此而影响闲聊的心情,神态依然,缓缓而行。不时见到有忙碌着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站在原地,微笑着向他们摇手打招呼。
这是对封弋与赵无忧的尊重,也是对他们的感谢,神态很是恭谨。
对于村民热情的行礼,封弋与赵无忧均是一一点头,微笑还礼。
片刻之后,两人漫不目的行走着,不经意间竟然走到了万劫泉井的旁边。
这是他们次进村的入口。
里面留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回忆,幸福而甜蜜。
泉水欢乐地喷射,在阳光里闪闪亮,像一个不朽的精灵,吐纳着天真地秀,流动着生命的意蕴。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井里不断往外喷涌的清凉泉水,全身心地享受着暖洋洋的日光浴,心灵掠过奇妙无匹的舒畅宁和及深远无尽的感觉。
封弋体内全身经脉虽然尽毁,但是精神的灵觉念力尚存,沐浴在春天里的光辉下,呼吸着草木的独有气味,悠忽间感觉到整个人通灵起来。大至天地自然,小至一草一石,令人感到生命背后的意义。
生存本身已是乐趣。
这是一种暌违已久的动人况味。
不知过了多久,赵无忧看着那口泉井,忽然打破沉默,欣然道:“先生,你猜对了,万劫泉非水池,而是一口水井。说吧,你想要什么彩头,或者说让无忧帮先生做什么呢?”
封弋平静地对赵无忧道:“公主,眼下确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赵无忧嘴角溢出一丝开心而幸福的笑意,很是期待的道:“什么事?”
封弋憋了半天,终下决心,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去别的地方等我一会儿?”
赵无忧诧异地道:“干什么?”
封弋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有些尴尬地道:“我想排……气。”
赵无忧更加迷惑不解,奇道:“排气?”
封弋没好气地咬牙道:“公主你站在我的身后,我怎么好意思放……屁。”说完“嘣”的一声,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憋住,放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屁。
赵无忧“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天籁,没有嘲讽,花枝乱颤地笑得气也喘了。
尽管这个屁一点儿也不臭,但是她的笑声让封弋恨不能立刻钻进泉井里。
在这美女的小公主面前放屁,如此丢人真是还不如死了算。
赵无忧却一点儿都没有嫌弃,反而柔情无限地伏在封弋的肩上,实在笑得的有些辛苦,调侃道:“先生果然真情真性,要的彩头如此别致,说的话也矜持而含蓄,然而放的屁却是高调而狂妄。”
封弋重回男儿本色,哈哈大笑道:“小屁孩你懂什么。这个屁粗俗一点叫‘霸气侧漏’,文雅一点叫‘一股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呃,真是爽!”
两人又是大笑起来,好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
笑声平添无限生机春色。
背后传来脚步声。
赵无忧自然而然地推动轮椅转过身来,朝来者看去。
一位头戴斗笠、身着灰白布衣的中年大叔提着一只小木桶缓缓走了过来,敢情是来打泉水。他向果、李二人行了一礼,和颜悦色道:“生什么喜事了,你们笑的这么开心?”
赵无忧点头回礼,微笑道:“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中年大叔呵呵笑了起来,道:“大叔不太会说话,衷心祝愿你们小两口开开心心、和和美美地永远幸福下去。”说着拿起水瓢,缓缓走向泉井准备舀水。
封弋一脸懵然,十分尴尬。
赵无忧脸红起来,娇羞道:“谢谢大叔。”稍顿之后,接着又道:“大叔,我来帮您舀水吧。”
中年大叔笑了笑,也不推辞,任由赵无忧雀跃地接过手中的水瓢与木桶。
中年大叔望着一蹦一跳朝泉井边走去的赵无忧,斗笠下处于阴影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闪而逝难以言明的喜悦与激动。&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