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沥直下。
南方多雨,恰又适雨季。
水珠由巢氏祠堂的斜檐串泻下来,打在泥土上、植物上之后溅飞成花,像是在洗礼空间,清洁大地,每一个景象都似包含着某一种不能形容的真理。
在重症室里,封弋终于醒了过来。
确切的说,他是在半昏迷状态下被古怪药水的奇异味道给呛醒来的。
自村西巢皇庙归来之后,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与身体伤势令他轰然倒下,至今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雨水带来的清寒,使他灵台一片清爽。
封弋连声轻咳,睁开眼之后,便看到了身旁坐着的赵无忧,一手端着一碗药汤,一手拿着汤匙正在给他喂药。
赵无忧美丽的眉眼间,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平日里的娇俏此时变得黯淡了,同时也安静了很多。突然见封弋醒来,她的俏脸上起初显喜,随后转忧,惊骇道:“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这药汤腥味太重了?”
封弋缓缓拥被坐立而起,突然之间灵台的清爽消失不见,转瞬即至的却是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一些头晕脑胀。
他轻咬一下舌尖,希望自己尽快清醒,待不经意间看到赵无忧手中那碗药汤时,不由皱眉道:“这汤药有补气活血之效,但是怎么会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赵无忧看着碗里的汤药,不由自主地芳心一凛,嘴唇轻颤道:“先生,是无忧不好。无忧取了几滴身上的凤血,然后自作主张地在蓝姐姐煎的汤药里偷偷地加了进去。”
封弋惊醒过来,目瞪口呆道:“天凤之血?你这是瞎搞,会死人的!”
赵无忧粉脸煞白,俏目射出战战兢兢的害怕之色,道:“先生,你……别吓无忧。你不是说过,天凤之血可以治好你的先天旧疾吗?”
这时,天凤之血的效果立竿见影。
封弋无暇理她,脸上掠过痛苦的神色,只感觉自己瞬间掉入了火山之中,全身灼痛,头胀若裂,尤其是胸口闷热异常,体内经脉仿若充满着凶般的焦躁火毒,滚流窜动。
他想狂叫喊,却已叫不出声,只能在床上翻滚起来。
赵无忧吓得大声哭了起来,丢掉药碗,迅抱住已经开始不停抽搐的封弋,立即向外叫喊道:“蓝姐姐,蓝姐姐,先生出事了,你快进来,赶快!”
封弋、蓝沫、上官不破自村西巢皇庙破阵归来之后,蜀山弟子仍然暂时留在巢氏祠堂养伤,而其他村民当日便四散回家,开始收拾破粹,重建家园。
蓝沫闻讯,眨眼间便足轻电影般的闪进了重症室,突见此状,瞬间花容失色,透出难以掩饰的悲痛与怜悯。
随后,其他蜀山弟子上官不破、秦本真、涂金群、蔺小萩听见赵无忧的叫喊声也陆续赶了进来。
救人如救火,更何况是他们蜀山恩重如山的大恩人呢?
封弋口鼻均有鲜血喷出,颜色略偏黑色,而且有淡淡的腥臭味。
中毒!
怎么会是中毒的症状呢?
蓝沫极力压下心中涌起撕心裂肺的悲痛,旋风般移步上前,先是喂给封弋一颗可解百毒的自制药丸,接着一手拿着他的手腕,两指搭在他的腕脉处,同时寻思问道:“公主,你给封先生吃了什么东西?”
赵无忧紧紧抱着封弋的身子,心中涌起说不尽的后悔与悲痛,伤心的哭泣道:“我在汤药里加了几滴天凤之血,听说是可以治疗先生的内伤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呜呜,是我害了先生,对不起。”
蔺小萩气得直跺脚,怒道:“如若封先生死了,你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涂金群最先冷静下来,轻喝道:“不要吵,先听听蓝沫怎么说。”
蓝沫坐在榻畔,闭目苦思,她知道封弋正处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便不再像先前那般焦虑无措,已经回复了平静。
在认真把脉之后,又对剩余的汤药作了检查与化验,蓝沫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结论,内心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有人下毒,这是谋杀!
到底会是谁呢?
难道是鬼医只丙卫伤势已好,还在附近伺机而动?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煎药的地方就在祠堂之内,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毒药投置于药碗之内的呢?
蓝沫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上官不破,轻轻皱起眉头,有脑海里寻找一些疑惑的线索与信息。
在极度的痛楚中,封弋的神智反而清明起来,隐隐中他也已经感觉到自己是中毒了,然而奇怪的是肉体的痛楚却逐渐远离,似是事不关已,全身更是虚脱无力,浑然有种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倏忽间竟然生出想睡觉的强烈倾向,神智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