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膘肥体壮,昂首挺胸,皮毛柔亮而富有光泽,正在喷着响鼻踏着蹄子,三个人才将其堪堪拉住。
北安王看出展戎喜欢,自是骄傲非常,手指一点,道:“此马名为绝辔,乃是外邦所赠汗血宝马之后,极为罕见。本王欲再配一代,选出最为优良的一匹,献给皇上。这一代里,属它最为精神,将军好眼光。”
“汗血宝马千金难求,如此说来王爷却不止一匹。不知晚辈若是厚颜无耻,能不能讨来一匹,开开眼界。”
北安王听罢朗笑,道:“本王就知道你不会肯空手走一趟。你是爱马之人,予你一匹也不心疼。只是这马如此名贵,展将军该不会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好说。”展戎微微一笑,侧身过去朝从君招了招手,从君心脏一紧,不可置信地看着将军,将军面色悠然如常,一把将小公子扯到近前,说,“末将得一美奴,也是名贵出身,不知王爷看不看得上。”
将军站在从君身后,手从他肩膀上伸到前面去,掐住了从君的脖颈,食指抵着他的下巴尖,迫使小公子高高地仰起头。另一只手一把撕下,“嘶啦”一声,袒露了小公子凹陷下去的锁骨窝及半边胸膛,阳光下白得直晃人眼。
小公子眼尾一片通红,惊得颤抖不已,想要哀求,却唯恐失仪丢了将军的颜面,使得事态更无转圜余地,因此只是细微地颤抖着,一双眸子水光盈盈。
北安王稍为愣怔,旋即目光一变,意识到展戎手中是何人,更使得他兴致勃然,笑了两声,说:“将军舍得?”
“区区奴仆,有何不舍。”将军说着放开手,小公子立刻合拢衣襟跪在将军脚边,单薄的身子簇簇发抖,伸手扯住了一小块将军的衣衫的布料,颤抖不已。
北安王自然看出他二人关系不一般,若真说要,这展戎也未必会给,笑道:“君子不夺人之美,将军的爱宠,老夫就不夺人所爱了。若将军答允,本王就把这马赏给你这小美人,如何?”
从君闻言微怔,旋即意识到北安王话里意味,心中骤然一紧,几乎瘫软在地。
小公子今日穿着的一身薄衫子几乎被冷汗浸透了,鬓发黏在脸侧,跪伏在地,骨节分明的手指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拽着将军的裤角,不成声地唤着“将军”。
后半个字卡在了喉咙里,俨然吓得不轻。
从君终于记起先帝为何不喜北安王了,他身子里流着胡莽的血,喜欢用畜生作践人,以此取乐。
那马打着响鼻,孽根足有成人小臂粗壮,此时正躁动不安地踏着蹄子,胯下的东西晃来晃去。
从君听到马蹄声便是全身战栗发冷。几乎要蜷在将军腿上,却唯恐失态,尽可能端正地跪伏着。
美丽哀怜而又驯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该看他,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将军挪开脚,布料从小公子的手指尖挣脱开。从君瞪大双目,如至冰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呜。
“罢了,这不中用的东西怕是消受不了王爷的爱驹,昏死过去,反倒扫兴。”展戎道。
王爷这话不过是试探,也知晓展戎未必舍得,听他果真拒绝,还是略有遗憾,笑道:“展将军对爱宠真是怜惜。”
“向来娇惯,越宠越不顶用。”展戎漠然道,对手下人说,“拖下去,丢人现眼。”
两位随从将瘫软在地的小公子架了起来。
“本王听闻如今正是瀚城攻守胶着之时……”
“王爷消息灵通,可瀚城胜负,却不在瀚城守军……”
“哦?二郎,你可莫跟老夫打哑谜。”
“在展连英。”
二人声音越来越远,去往书房密谈了。
从君浑浑噩噩,不知多久,将军才回到了马车上。他面容冷漠,不曾多看从君一眼,马车宽敞,小公子跪在将军脚边,脸色惨白,嘴唇全无血色,近乎虚脱。
他被吓坏了。自从沦落为奴,从君就知自己会遭遇什么,知道自己的命运已彻底落入他人手中,两年以来忍辱负重,他本以为已跌到了底,今日才得知奴隶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要展戎一翻手掌,他便还能落入何等境地之中。
马车颠簸着回行,从君神志恍惚,跪着一动不敢动。展戎垂眸扫视他,冷漠道:“怕什么,怕本将把你送人,见不到你那好监军了吗?”
从君嘴唇动了动,干哑地说:“从君拜将军靴下,是展家奴。”
展戎嘲讽一笑。
第116章失宠
惊吓过度,从北安王府回来,从君就病倒了。
酷热的天气,他发起了高烧,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退下,将军忙于军事,怎会有空看顾他,若在往日,还有红药能照顾他几分,现下只有一个照顾乱戍城兵士们的老妇人,无人榻前伺候,小公子喝口水都艰难。
他昏睡中意识不清,脸色苍白,嘴唇缺水干裂,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不安分摇着头。
这是哪里,相府?可院子的角落那建筑像是红药的小楼,红姐的小楼怎会在相府中?从君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