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入手手感厚实细腻,细触能摸出对方家族家徽纹路——很特别,贝、翅膀的图案之下,才是枪与盾,盾中的子弹位于家徽中心,显示其特别地位,但就组织获取的情报,该家族高层鲜少使用枪械作为主要作战武器——这颗子弹,显然并非普通子弹。
家徽用眼睛是看不出来的,也无法通过着色显形。
放到灯光下看,卡片散发着如海珠一般细腻温润的光泽,但若分析纸张的化学成分,里面又绝不会出现珍珠、矿石粉末或是金、银粉,更非工业化印刷的涂料所致。
纸张触手温润,仿佛蚕丝织就,却又挺括有骨不柔软,整体厚度与硬度恰到好处。
是里世界家族不外传的技术,纯手工制造。
大人嘴唇轻动,默念了几遍卡片上的文字。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青春永驻……青春、永驻。身体……抱恙吗?波本……你说、这是对方通过令尊转交于你的?”
大人摘下了脸上带着的氧气面罩,他呼吸略显急促,因此说话极慢,声音如寻常老人一般苍老和蔼,拖长的语调又自有危险与深意在其中。
“是,大人。”与琴酒鲜少交集,负责处理对日政府关系及情报收集的波本恭敬回答。
“能想办法通过令尊的手段……接触到……对方吗?”大人将卡片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一下,卡片上有一丝极淡,极不容易被察觉的咖啡香气,
波本低下头,“家父恐将生疑。”
“若是……对方主动?”先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波本,加重了语气。
波本稍一停顿便明白这是一个新的任务,由不得他拒绝,“……是,大人英明。愿勉力一试。”
虽然琴酒对波本的说辞很是怀疑,但也不敢违逆那位大人的意思,而且,那位大人到底最后将接头交易的任务给了他。
伏特加安静地驱车到达了本次交易地点——米花艺术会堂。
对方穿了一件长风衣,梳着一头奇怪的凤梨头,站在在剧场最上方的一排,最靠近出口的位置旁,靠坐在一只挂满了托运标牌的大行李箱上。
对方的姿态看上去姿态颇为闲适,他的手上还停着一只九官鸟,发出奇怪的,“Kufufufu”笑声一般的声音,这让他看上去不像是来交易,而是来散步遛鸟的。
琴酒下了车,独自向面对着剧场舞台、侧对着他们的男人悄声无息地走去。
就在琴酒距离对方还有两三步路时,对方从靠姿站直,慢慢转过了身,将手中的行李箱向琴酒一推,九官鸟顺势扑棱着翅膀起飞。
琴酒警惕地站定在原地,抬脚拦住了行李箱。
“Kufufu……因为是次抛型匣子,特地为你们加赠了自销毁机关。”拥有一头靛青色长发的男人伸手示意,“验货吧。”
琴酒一手举起枪对着男人,微微蹲下身体将行李箱放倒,箱子没有上锁,他缓缓地拉开拉链,然后一把掀开箱盖。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是一个订制的全金属折叠箱,开盖后性能良好的带阻尼五金件缓缓展开,硕大的箱子去掉折叠件和保护用的高弹海绵、防静电装置后,整齐地码放着三层正方体——匣兵器。
每一层正方体外层都装涂了不重复的七种色彩,但颜色顺序却颇为奇怪,橙色的匣子被放在正中央,左右两侧分别为紫红、红、黄和绿、蓝、靛青。每一层的涂装主题并不相同,最中间的一层上用金箔镶贝壳图案,一层用银箔镶花朵图案,三层非常朴素,是用涂料绘制的子弹,每个匣子旁边都备着一枚简单切割过,用最简单的四爪镶嵌的彩宝银戒。
样式虽然简单,但那毕竟是整整21枚一克拉左右的,品种不一的彩色宝石戒指,临时被人掉包的可能性非常小。
“如何使用?”琴酒盖上箱盖。
男人掏出一个只有简单彩色涂装的匣子举起示意,又拿出一枚同色宝石的戒指,“靛青色,幻术匣。”他将戒指的宝石对准匣子中间的圆孔,并逆时针转了一圈,“点火。”
有着圆孔的一面匣壁就像被钥匙打开了的大门,一道黑影从中窜出,直向舞台飞去。
琴酒下意识地瞳孔一锁,迅速起身,枪瞬间转向对准舞台。
那是一只……乌鸦,此时正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
拥有靛青色凤梨头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乌鸦再次振翅飞起绕着剧场场盘旋一圈。
令琴酒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黑暗剧场内坐满了没有脸的观众,剧场内灯火通明,琴酒的耳边都是聊天声、走动声,当一个穿着燕尾服的无脸观众起身向琴酒方向走来时,拥有一头银金色长发的琴酒猛地回神将枪口重新对准了交易对象,他的手指抠在了扳机上。
“那是什么?!”
无脸男观众与对峙的两人擦肩而过,向出口走去,身影在接触到紧闭的防火门时化为一阵靛青色的雾气消散了。
“Kufufufu,用这种玩具对准我,可是没有用的哦,我呢……最讨厌,被人用枪,指着额头,会想起一些不该存在的讨厌回忆呢。”靛青色男人再次打了一个响指,乌鸦无声无息地降落在琴酒的伯莱塔M92F上,然后像一座融化的蜡像一般失去形状,慢慢变成了一滩液体——和枪管一起。
“!”琴酒迅速丢枪后退,并试图去摸备用枪时,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起。
是他的枪跌落在剧院地毯上的声音。
“Kufufu~”靛青色头发的男人三指捏着那只匣子渐渐化成了飞灰,从男人的手中无声地消散,他的手中只留了一枚银色的素戒,“还满意你看到的……故弄玄虚吗?”
“……阁下,这种温柔的手段,可不是那位大人想要的东西。”琴酒面色冷峻,丝毫不显尴尬地弯腰捡起地上的伯莱塔,“组织对变戏法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