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野接过一看,对上况春泉所说的崇仁坊,倒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崇仁坊?”
那个方向……
那条线上的宅子在沈霜野脑海中由近到远渐次延伸出去……伍侍郎府,太常卿府,还有……崔府。
沈霜野蓦然转头望向林停仙,林停仙恍无所觉,还在和况春泉争论哪家酒肆的酒最好喝。
沈霜野沉默少顷,没再开口。
——
崔府。苍梧院绿桐青青,高大的树遮了艳阳,落下一片细荫。
崔之涣自院外踏入,廊下值守的护卫立即便迎上来,口呼“公子”。
“人不见了?”崔之涣还未换下官袍,一身朱色襕衫,腰佩银绯。
守卫似有迟疑,道:“夫人把人带走了,属下等不敢拦。”
崔之涣稍顿,道:“我知晓了。”
待回了沈芳弥住的百花深处,崔之涣先去换了常服,这才去见她。
长安近来天气算不得好,一到晚间便有阴雨。沈芳弥看今日日头正好,在院里晒药。
崔之涣默不作声地上前帮忙,他不通药理,因此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忙完后沈芳弥额间渗了细汗,她体弱,屋中不能久置冰鉴,只在两处角落各放了一盘,让寒气慢慢透出来。
“阿昙,你把张静言送走了?”崔之涣有些无奈。
沈芳弥捏着帕子,仍是娇娇怯怯的模样,神色却十分认真:“你们关着张静言,是想拿他来如何对付暮姐姐呢?”
“谢神筠既无视礼法,也看轻情谊,来日必为心腹大患。如今她同宫中太后已有嫌隙,面和心不和,这就是个难得的机会。”
崔之涣道,“不管谢神筠是因为什么放过了张静言,但他如今就是用来牵制谢神筠的最好人选。”
无论是以张静言作为威胁,还是在太后面前揭开谢神筠的身份,都足以除掉谢神筠这个心腹大患。
话音刚落,魏紫从外面进来,道:“娘子,信送出去了。按娘子的吩咐,一封送去了裴府,一封送去了禁军。”
崔之涣神色一变,眼中浮出讶色。
沈芳弥颌首,转向崔之涣,道:“暮姐姐不会接受威胁的。张静言留在这里没有大用,你们想用他,就得把饵撒出去。况且张静言人在这里,哥哥迟早也会知道的。”
“但你还把信送去了禁军,”崔之涣道,“如果是郑镶先找到张静言,他一定会杀了他,那张静言就没用了。”
“那就是暮姐姐命好,天也要助她。”沈芳弥拭去额间薄汗,将帕子叠了起来,道,“命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
崔之涣看她半晌,摇头:“我不信命。但凡天命都在人为,就像孤山寺刺杀那次,倘若不是你换掉了箭上的毒,谢神筠那次就该死了,你在帮她。”
“我帮的不是谢神筠,而是暮姐姐。”沈芳弥道,“哥哥那样喜欢她,暮姐姐死了,哥哥会伤心的。”
沈芳弥想,她从前已经帮过谢神筠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但这一次暮姐姐的命运,应当由天意来决定。张静言到底是会落到裴元璟还是郑镶手里,就看她的运气了。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如果暮姐姐愿意做回梁行暮就好了,那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