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筠气息不稳,跪在沈霜野身上时还在微颤,她捏着薄刃的手指稳如山,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沈霜野的剑也抵了上来。
谢神筠垂眸,眼波映出寒芒。她轻飘飘地问:“要用我的剑杀我吗?”
他手里还握着谢神筠的龙渊剑,那剑锋薄如蝉翼,割喉时很快。
沈霜野微微倾身,他的侵略意味都被敛在含蓄的姿态里,那样不露痕迹,又蓄势待发:“不用剑我也能杀你,要试试吗?”
贴着她的剑锋缓缓滑动。
剑锋下是一段玲珑锁骨,汪进了半弧月光,一点红胭脂沉在月光里,丽得惊人。
最合适谢神筠的死法,该是扼断她的颈项,听她濒死时的喘息。
太美的的东西总会勾起人强烈的破坏欲,谢神筠这个人,让人想拂去她肩头雪,再融掉她眼中霜,最后让她狠狠碎掉。
那是天性。
仿佛是为了满足沈霜野的欲望,又仿佛只是垂颈的姿态太累,谢神筠逸出的喘息很轻,但足够让人听见:“你不会杀我的。”
她太笃定了,仿佛从未跌落云端。
沈霜野此刻杀意暴涨到极致,又被寸寸敛尽:“哦?”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谢神筠听出了沈霜野的杀机,但她不在乎。
“这座地宫的密道以九九之数排列,时刻轮转,出口只有一个,一炷香之后这座地宫就会完全塌陷,”谢神筠道,“没有我,你走不出去。”
谢神筠从不吝啬她的笑,因为她又赢了:“要赌一赌吗?”
沈霜野沉默下去,片刻后他缓缓一笑,说:“要和我赌,你怎么不站起来?谢神筠,霜刃再锋利,不能动也是枉然。”
沈霜野感官灵敏,昏暗中也能视物,他看穿了谢神筠的虚张声势,谢神筠脸色近乎苍白是因为在忍痛,沈霜野很熟悉这个表情,她在第一时刻占据主动是因为错过这个时机她就会任人宰割。
谢神筠贴着剑锋的脉搏在跳动,沈霜野甚至能听清那点轻颤。
她太能忍了,同沈霜野交手时没有露出端倪,只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才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血气。
沈霜野在交手过后便洞悉了谢神筠的弱点。
“你好聪明啊。”谢神筠又是一笑,没有被揭穿的慌乱,“那一起死好了,立碑时我的人会知道给你的墓碑上刻清白两字的。”
她极为贴心,“不用担心。”
谢神筠在提醒沈霜野,今夜他们一同坠入密道,不管谢神筠因何而死,只要谢神筠死了,沈霜野就脱不了干系。
这是他的困局。
跟着谢神筠下来是个错误,留在外面才能抹掉自己的痕迹。
他们在短短一月里的数次交锋已让沈霜野看清谢神筠的美人皮下藏着的鬼魅,沈霜野或许不是最想让谢神筠死的人,但他也绝不该救她。
让谢神筠烂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霜野没有仰视过别人,他暂时落于下风的姿势却有如铁笼,牢牢罩住了谢神筠。
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在黑暗里也能看清对方的神情,因而那种极致的压迫把谢神筠逼得毫无喘息余地。
谢神筠此刻还能不动如山,但似乎随时都会倾倒下来,她贴着沈霜野侧颈的手指冷如冰,跪上来的身体却又软又轻,仿佛一揉就碎。
沈霜野端详谢神筠的时间过久,彷佛要借着眼神将谢神筠剥削干净。
良久,沈霜野似乎接受了她的理由,道:“告诉我怎么走?”
“你得背我。”谢神筠不露声色道,“我的腿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