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两人就再没了联系,一年后,初三即将毕业,时黎要准备参加升学考试。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对时想有一份执念在,什么鞋衣服耳机就连笔和橡皮擦时黎都要和他用同一个牌子的,于是高中她也想和他考同一所。
结果一查往年录取分数,平雅高中开出的录取条件让时黎茶饭不思好几天,成天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自己给弄进这所学校里。
她很头疼,了很多地方问中考怎么作弊,最后在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朋友圈里有个人给她一份考试安排表,还有几张卷子。
时黎看不明白,就问了那人这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她说,是这次升学考试的试卷。
时黎不懂,但她当时大受震撼,她去手机上搜题想解出来,然而一个答案也搜不到。
于是她又问这个人。
你手里有答案吗?
你给我卷子没用,我不会做。
对方对于她这份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的愚蠢似乎没有任何指责与不满,说了句稍等,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把写过的试卷拍下来给了她。
很漂亮的一手字,不存在看不清楚的可能,时黎边抄小抄边给对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想亲口感谢一下对面的恩人,结果那边挂断了。
她又说,你是谁来着?我忘记给你备注了,你告诉我名字,我必须得请你吃个饭。
过了很久,那个人给她回了一个名字。
沉献仪。
这就是两人之间仅有的联系,应允过他的那顿饭当然也没有被兑现。
时黎后来在学校里也经常看到沉献仪,不论分班制度如何更换,他总是在最好的那个班里,总是作为学生代表在大会上言,竞赛总是拿奖,总考年级第一。
很多人都暗恋他,但是却不敢对他告白,因为觉得他很遥远,高岭之花好歹还能凑近闻个香味,但他是高山雪,是天山月,是只存在于别人梦境里的那种人,和镜花水月有同样的性质,跟身边的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高攀他会容易觉得自卑。
时黎是学校里名声最差的那个,她名声差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她就只是不太听话,还总被分在最差的那几个班里。
学生会突击查课桌总能抓住她带烟和打火机,教导主任说让她想办法把眼珠子弄成跟头一样的颜色,她就把头也全染成浅蓝的,没有管得特别严的时候,还会逃课翻墙出去打工。
她犯的都是最低级的事,但外面传开的话却都是她被有钱男人给包养了,怀孕了,堕胎了。
时黎对此没什么反应,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的偏见,她最好一五一十把事实全说出来据理力争然后再被骂个三天三夜。
那些人都很可笑,表面上没有欲望,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私底下却会整齐划一拿起欲望的枪指着她,觉得被大家一起踩下去的人就该人尽可夫。
这一套她小时候就见过了,就算因为这些话破防求饶妥协,他们也不会轻易就放过她,他们就只是想看她变成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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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教室放下包时黎就开始补觉,她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连续两节课下课都过来找她的女生,在第三节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她的头从课桌上拔了起来。
“我靠,你昨晚是没睡觉吗?连睡三节课?我没来叫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吃饭啊?”
安茉双手插在她的头里固定着她的头,像来讨账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黎睡眼朦胧,好不容易才从恍惚中清醒一点,跟她对上目光,直接一头栽到了她的胸脯里。
“我困死了,你别没事找事。”
安茉受到惊吓,像丢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又把时黎给推回她自己的课桌上:“你有什么病,别埋我的胸。” 时黎伸出右手,对她竖起了一根中指。
安茉抽出时黎前座的椅子坐下,一脸忧虑,思忖片刻后开口问道:“我听我哥说,想哥这次带了女朋友回来……这事是真的吗?”
时黎还在睡,没有任何反应,安茉急了,伸出双手按住她的头去推搡她:“喂,你说啊,他是不是真谈恋爱了!”
睡觉的人终于抬手把她的手臂给挥开了,抬起半张脸,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就是听说我妈的技术好过来烫头的女同学,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问完了就滚我要继续睡觉。”
安茉眉眼里的不安这才减退了一点,她清了清嗓子,看着桌上半死不活的人,抬起下巴嘲讽道:
“别以为你和时想住得近就有机会,他根本就不喜欢你,醒醒吧,要是喜欢你的话他早就跟你在一起了,你俩明明又不是亲兄妹。”
平时总会跟她针锋相对呛上几句的人,这次却破天荒地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时黎说:“是,你说得对。”
作为情敌,安茉都有些纳闷了。
她敏感的女性神经动了,察觉到时黎似乎是真的伤心,正别扭的犹豫是否要为自己的话找回点什么,就听桌上的人又抬头补上了一句。
“跟你说实话吧,除非睡一觉醒来就重生成他女朋友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被他喜欢上!长得漂亮还这么蠢,你这个人活该被我耍得团团转,他就是有女朋友了,他爱!”
安茉尖叫,抄起手边的教科书就砸上了时黎,时黎反手拿书去扔她。
两人打了一架,书被扔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