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怕他误事,二来也是打算让邓剡去投元营,未来当张珪的老师,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当下,陆秀夫给了郑成功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当即拔出剑,冷然架在了邓剡颈间:“闲杂人等退后。”
邓剡悲愤交加,热泪盈眶道:“那你就一剑杀了我!张世杰贼子要裹挟圣上前往元营投降,何不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身形一动,就要撞上剑锋。
陆秀夫忙道:“光荐,且听我一言!”
他长睫轻轻一闪,抖落下一抹明萤流霜般的泪痕:“今日一见,庶几成生离死别,还望光荐来日宜自珍重,留待有用之身,莫再做此等行径。”
邓剡握着他的手,骇然道:“君实的意思是……”
他要去元营自杀殉国?
陆秀夫沉痛地点头:“国之将亡,岂能独存,不过是引颈成一快罢了。”
邓剡顿时如同受到了某种感召,慨然道:“好!那我先走一步,我们黄泉路再见!”
说罢,他长身而起,一整衣冠,向南面拜了三拜,跃入了奔流不息的海水中。
藏在水下的宋人士兵赶快动起来,把在巨浪冲击下昏迷的邓剡,顺水往一个方向推。
此时,两方船只已经在逐渐靠近,邓剡落入水中之后,被海浪一阵席卷,拍到了元军阵营中。
那边一阵吵吵嚷嚷,把人打捞起来,总算初步确认了身份。
之后,有一个鲜衣怒马、背负弓刀的高挑少年出现,正是张珪,听到邓剡的名字,面露一丝惊讶之色,匆匆将人带走。
郑成功松了口气。
吁,总算把这憨憨送走了。
至于怎么让现在心如死灰的邓剡重新振作起来,热爱生活,那是未来张珪需要苦恼的事。
他们在邓剡面前演一把,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张珪可不傻,能看出一个接近他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从今往后,邓剡就将继续他在历史上的轨迹,好好教导张珪变法。
直到若干年后,他们这一群人从海外归来,再来个里应外合,光复神州。
“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郑成功对陆秀夫一拱手,“陆相公保护好自己。”
陆秀夫点点头,关切地说:“延平一定注意安全!”
郑成功要去第一列的小渔船上做好准备,到时候,直接从浅滩切入元军粮库,进行秋风扫落叶式的掠夺。
元兵们素来对浅滩不加戒备,因为那里根本就无法泅渡,除非使用极小的渔船,又有着极其特殊的风向条件。
今日,正是这样的一个时候。
全崖山最厉害的气象学大师陈英,大明太祖他外公,为郑成功选定了这个顺风顺水的行动日期,同时,也是一个远洋出行的良辰吉日。
行驶小渔船抢劫完一遍后,郑成功将会重新回到远洋航船上,负责接应所有人。
……
张世杰命令属下挟持住陆秀夫和小皇帝,自己站在一边,等待张弘范过来与他相见。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问戴着镣铐,素衣如雪的陆秀夫:“君实,你感觉难受么,要不要给你手腕上塞点东西?”
陆秀夫不觉扶额:“……你清醒一点,我现在是阶下囚。”
外面传来了士兵们的喧哗迎接声,张弘范来了。
陆秀夫跪了这么久,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