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四年十一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后院寻绣与聃。绣聃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崔少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砰砰砰,寂静的夜里传来剧烈的的敲门声。
“崔少,崔少,崔少。”
“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睡。走,去找陈少。”
“不用找了,我听到了。”院子斜对角一扇房门打开,露出一个光着上身,头乱糟糟,双眼都是血丝的脑袋,正是陈聃。
“这不巧了吗,你俩也都没睡啊。”冯缘微笑。
……
“所以,小道爷,你打算留在此地了?”崔绣眉头微微蹙起。
“嗯,大概会在这再多留一段时日。”冯缘点点头,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陈聃。“陈少,你怎么看?”
“我?”陈聃挠了挠头,“我都行啊,我的志向就是当大将军重振陈家,乾朝那不想去,留在斩蛮军也挺不错的,正好适合我修行武道外像。”
崔绣沉默了片刻,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这话一出,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崔绣已经做好被二人疯狂追问的准备,但等了半晌却不见二人开口,抬眼望向冯缘和崔绣,却见这二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你们不惊讶?”崔绣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么多年兄弟,你一撅腚,我们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了。”陈聃撇了撇嘴。
“嗯,崔少你最近总是拿着那两本佛经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瞎子也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冯缘拨了拨身前的炭火,偶尔有枯枝烧断,迸出一串火星。
“嘿嘿,不是小道爷拦着,我早就问你了。”陈聃拢着手往火堆靠了靠,把头往火堆里瞅。
“好了,差不多了。”冯缘拿起木棍往火堆里戳了戳,感觉到树枝末端的触感已经变得柔软,赶紧用树枝拨开上面的木炭,从火堆里拨出来三个烤的黑不溜秋的地瓜。
陈聃眼疾手快,挑了个大的,也不怕烫,在手里一掰,那地瓜表面的焦壳被掰开,露出里面金黄的部分。
“趁热吃吧,等地瓜吃完,底下的叫花鸡也差不多了,趁着你还没彻底变成秃驴,赶紧过过嘴瘾。”冯缘自己拿了一个,另一个递给了崔绣。
崔绣接过烤的黑不溜秋的地瓜,懒腰掰断,一口咬下去,熟悉的香甜味道。
“不是,崔少,你是真要去当和尚啊?”陈聃一抹嘴,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漆黑的手指印。
“我也不清楚。”崔绣摇了摇头,不过随即目光又复坚定下来,“不过,我有感觉,我想知道的所有问题在西边都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西边?佛门三宗之一的大金刚寺?还是更神秘的兰若寺?冯缘眉头微皱,不过也并未再说什么。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死总有再聚的一天。日后都成了修士,争取都长生不老,还愁没机会呆在一起吗!到时候崔少当你的真佛,小道爷当你的神仙,我勉勉强强,也去混个长生不死的……”
想了一会,陈聃也没想到当个长生不死的什么才符合他威猛的气质。
“管他是个什么,反正到时候再一起喝酒,娘们唧唧的,一点都不爷们。”陈聃一拍大腿,“酒来!”
冯缘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打击陈聃的气势,一伸手从布袋之中取出三坛泥封的好酒递给了陈聃崔绣一人一坛。
陈聃接过酒坛,一掌震碎坛口的泥封,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连掉进酒中的泥块也不在乎。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陈聃拉起地上的崔绣冯缘,朗声唱到。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