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道露出来这么一手,原本还有异议的人也都沉寂下去。
有杨老道这么个炼气第三层元精境以上的高手一起,冯缘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有杨老道在,如果遇见什么特殊情况,也有人兜底。
至于拖雷哈吉塔这个倒霉蛋,则是被斩蛮军之中精通蛮语的谍司给带了下去,按李恒的说法,以斩蛮军谍司的手段,便是铁打的汉子,在谍司呆上三日,也得把自己爱穿什么颜色的亵衣都给主动交代出来。
时间紧迫,来时冯缘他们三人有术法辅助,只花了两天时间便到了石河县,但这次回去还有上百骑兵随行,冯缘可没那么多法力挨个绘制足底生云法符箓,众人简单规划了一下行程便即出。
李恒带着一百名身着轻甲的云州铁骑精锐纵马,都是一人双马的奢侈配置,方便随时换乘。
冯缘则是和崔绣照旧乘来时的那辆马车,倒是陈聃坐不住,朝李恒要了匹战马,混入了云州铁骑之中,他自幼学的就是战场功夫,又是将门出身,在一众铁骑之中是如鱼得水,尤其是他修炼的铁血战旗功法本就是为统率军队所创,能与军队中绝大多数武功兼容,十分轻易的便把这百余云州铁骑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构建出来一个冲锋所用的锋矢阵型。
李恒也算是个不错的将领,但和陈聃这种从小便学习各种兵法武功的将门之子比起来,就差了许多,开始还能略微影响下这百余云州铁骑的动态,到了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不觉被纳入了陈聃构建的阵势之中。
正所谓小军用谋,大军用势,阵势一成,便不是个人勇武所能轻易撼动的了,李恒虽然也觉得不太对劲,但是被阵势裹挟,也不容他反抗。
这种情况在遭遇了两股蛮族骑兵之后,愈不可收拾。
敢深入云州深处的蛮族骑兵一般都是蛮族部落中的精锐,再加上蛮族身体本来就比中原人族要强壮许多,正常来说,就算同样是精锐的云州铁骑,靠着身上甲胄武器更强,也不过能勉强做到一换一的战损比。
路上遇见蛮族骑兵的时候,李恒原本是打算暂避锋芒的,毕竟有要务在身,一旦拿下大应县,比杀上百十个蛮族要划算的多。
只是此时军势已成,骑兵一旦冲锋起来,想要调转方向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原本这百名云州铁骑就在以锋矢阵赶路,在陈聃气机牵引下,根本不需要布什么命令,在看到那四五十名蛮族骑兵的一瞬间,整个骑兵队伍便以一个微小的角度偏转方向,朝着那群蛮族骑兵所在的位置冲杀过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刃出鞘声,百余云州铁骑几乎同一时间拔出腰间马刀,一时间上百把泛着寒光的刀刃高举,伴随着马蹄起落,刀光起伏如同浪花翻涌。
陈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队伍中央冲到了锋矢阵最尖端,手中照胆银蟒平举,身上血气蔓延,顺着众人气息,将整个队伍都给蒙上了一层诡异血色,在大地上奔腾如同一只血红色凶兽,而陈聃就是那头凶兽最锋利的尖牙。
那四十多名蛮族骑兵刚扫荡完一处村庄出来,村里的房舍被蛮奴用火点燃,此时烧的正旺,地上还散落着五六具倒在暗红血泊里的老人尸体。
虽说李迟虎这边已经下令让百姓往后方迁移,但毕竟故土难离,那些上了年纪的,一方面舍不得脚下这片土地,另一方面年岁已高,经不起逃难的奔波,与其死在路上,倒不如留在故土,期待朝廷又或者是斩蛮军,不论哪一方击退蛮奴,抱着渺茫希望等结束的一刻。
云州铁骑身上扩散开来的红芒,蛮族骑兵脸上因为屠杀而沾染的血渍,地上血泊的暗红,三种红色在火光之中重合。
李恒从未打过如此畅快的战斗,云州铁骑如同一只最锋利的箭矢,以陈聃手中照胆银蟒为锋,狠狠凿进那群蛮族骑兵之中,他要做的就只有不停的催马,挥刀,只要马匹不停,便没有什么能挡住手中刀锋。
蛮族骑兵在遇袭的第一时间便想要摆出阵型迎敌,这种野外遭遇战其实是蛮族部落最为擅长的,仗着马快弓熟,往往一只蛮族骑兵小队以半月形跑动起来,便能一点一点把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撕咬殆尽。
然而今天这种情况却遭到了改写,那支乾人骑兵队伍以一种令人惊恐的度奔袭而来,在他们阵型跑动起来的前一刻,狠狠凿进了队伍之中,只一个穿梭,便有十来个蛮族勇士被刀光斩落马下。
为的那名蛮族骑兵头领竭力想要维持住散乱的阵型,但那只乾人骑兵就如同雄鹰一般,轻轻一个盘旋,便又复凿进了队伍之中,那名蛮族将领还待呼喝,还没等张口,便见到一道银光划过,咽喉处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冲锋结束,蛮族骑兵尽数斩落,反观云州铁骑这边,除了几个被流矢射中负了轻伤,其余人皆毫无伤,连冲锋的脚步也不曾停下,就仿佛只是路过某处地方略微绕了几步远路。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陈聃。
经此一战,李恒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劝堂兄不惜一切代价招揽冯缘几人。
陈聃这边冲杀的快活,冯缘和崔绣则是在马车之中和杨老道李乙二人面面相觑。
按理说以杨老道练气三层元精境的修为,就算是带着李乙这个累赘,也不会比奔马稍慢,但这杨老道自出起,便以李乙骑术不佳为借口混上了冯缘他们的马车。
好在冯缘他们这马车里面空间颇大,坐四个人绰绰有余。
那杨老道也不客气,上了马车便从怀中掏出来一副围棋,邀请冯缘一起。
冯缘执黑先行,杨老道执白在后,两个人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看的崔绣和李乙连声长叹,最后被杨老道和冯缘两人一一脚赶出车厢驾车。
“杨前辈棋艺果真是高深莫测,小子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冯缘把黑子一投,击掌赞道。
“小友不必过谦,你之棋艺在老夫生平所见晚辈之中已然可称第一,老夫不过是仗着阅历深厚一些,这才占了些许先机罢了。假以时日,小友必然能够越老夫。”杨老道一抹下巴上的胡须笑着回应道。
“前辈过誉,小子惶恐。”冯缘连连摆手。
“再手谈一局如何?”杨道长挑眉。
“固所愿,不敢请尔。”冯缘点头。
……车厢外,崔绣和李乙大眼瞪着小眼。
“两个臭棋篓子是真能装。”崔绣嘟囔了一句,手中马鞭轻轻一扬,在半空打出一道脆响,拉车的驽马又加快了一点步伐,他则是靠在车厢门框上,随手掏出《大金刚王火车密藏经》闲读,这本经书语义晦涩,但细细琢磨,又有无穷道理,属实是打时间的好东西。
李乙这边见崔绣自顾自看书去了,想要挑起点话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愣了片刻,只好学着崔绣的样子掏出来一册经书默读,眼神却飘向了在云州铁骑中大放光彩的陈聃。
他拜师龙虎山,但却并未被传授什么法术,只传了一套据说可以益寿延年的法诀,其余时间都在学习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小到庖厨之事,大到治国之策,虽说也都是寻常人难以一见的珍贵知识,但心中对那些飞来飞去的修士又或者是武艺高强的武者难免有些羡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