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周围都是一片哀嚎,嘶吼声仿佛充斥着整个大地,脚下流淌着尚未冷却的战士的血。林绾现自己置身于一场激烈的战场上,但似乎没有人能够看见她,粘满鲜血的刀刃甚至从她身体穿过,所有人都在奋力厮杀。突然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兄长林桐!
此刻林桐已经是强弩之末,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身上的铠甲也早已破败不堪,哪还有英姿飒爽的少年郎模样。但他仍在奋力阻挡冲上来的敌人,似乎要要耗尽全身最后一滴血液才肯罢休。
林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兄长,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再也起不来了。“兄长,兄长。”林绾急切的想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甚至想帮他挡住不断冲上来的敌人,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为什么会这样,兄长,我救不了你,我太没用了。”林绾泪流满面,绝望的嘶吼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渐渐的再没有一丝气息。
“兄长!!!”林绾猛地从床上坐起,急促的呼吸着,仍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额头的汗津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全身止不住的抖。这感觉太真实了,仿佛真的是亲身经历一般,林绾一双美眸里沁满了泪水,双手交叉抱住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然而现实只可能比之更加残酷,林绾很清楚。夜已深,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前透进来,看着窗外的那一点光亮,林绾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又有什么比亲眼目睹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令人无助的呢?
于是,接下来一夜无眠,林绾就这样呆呆的双手抱膝,盯着窗口的月光坐了一夜,以至于一早小音过来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大跳。林绾却很是淡定,只说是睡不着。
之后更衣洗漱,去向母亲请安,一切如常。
见到林母自然逃不脱对昨日与柳城嗣相见的一番打探,林绾也是实话实说,言语中透露出双方都没有对彼此产生男女之情的意思。林母也不是个反应迟钝之人,自然是明白了林绾的这番话的用意,轻声叹了口气,“罢了,这种事情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思,我也就不操这份心了。”林母爱怜的看着林绾,摆了摆手。
林绾看着林母神色稍有倦态,关切的拉着母亲的手询问:“母亲,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最近女儿在和一个厉害的大夫学习医理,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让我来帮您把下脉可好。”
“我们阿绾真的长大了,母亲没有大碍,已经找大夫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是没有睡好这几天,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绾看着母亲言语之间还是中气很足,呼吸也十分平稳,只当自己多虑了,也没有继续坚持,毕竟自己学医时间不长,大夫都说没事应当没有大问题了。
又和母亲聊了会家常,林绾便动身前往善医堂。在医馆里的时间总会过得特别的快,医馆人一多起来,林绾还得跟着骆大夫打下手,亲眼看着师傅如何的把脉问诊,写药方,时不时的还会对林绾叮嘱几句,所以这段时间下来,林绾的进步十分大。
“今日怎么不见阿迈?”林绾疑惑,平日里她一来,许迈必定会寻她聊天,今日半天了也没见人影。“迈丫头去城外采药去了,她性子野,待不住,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喜欢往山里钻,随她去吧。”骆大夫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绾了然,第一次见她便是她从城外采药归来,依她的性子也当真是闲不住的。
“对了,绾丫头,眼下病人渐少了,我得出去一趟,你和你师兄帮忙照看下医馆。”说着向门口的许清眼神示意了下,便拿走药箱走了,留下林绾和许清面面相觑。“许师兄,可有需要我帮忙的?”林绾主动询问,毕竟这位师兄是你不问他就绝不会主动开口的人。
“师妹,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现在没有病人,你先休息会。”许清并不是完全不懂世故,只是性子冷了些,初时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也不是难以相处之人。于是两人一时也是各做各的事情,气氛也十分融洽,林绾在药柜那边挨个看看草药,这个抓起来闻一闻,那个放在手上瞧一瞧,也自得其乐。
这副景象持续了一会被一声哀嚎声给打断了。只见两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搀扶着一华服男子从医馆门口进来。而这华服男子好巧不巧林绾认识。她倒是想不认识,只是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那男子指着手叫住。“哟,这不是林绾吗,你怎么在这?哟,轻点,你们这两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一边说一边疼得哀哀直叫。
林绾看他这副样子,脸上挂了彩,身上似乎也有淤青,倒像是被人打了,眼神朝许清示意。许清也早就现了这边的情况,立马走过来询问:“请问是否需要看病,这边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男子一面盯着林绾,一面挪到凳子上坐下。
许清抬手按了按男子脸上的伤,又让对方撸起衣袖看看手臂是否还有其他伤口。华服男子一面看伤,眼睛却时不时的朝林绾这边瞟,又没忍住开了口:“林绾,是不是林府不行了,你现在都轮到要出来抛头露面维持生计了吗,早说啊,哥哥我一向怜香惜玉,怎么得也要帮衬你一把啊。”
“曹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曹公子还是别说话了,小心伤口又疼了。”此人正是曹沁的哥哥曹磊,要说这两兄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曹沁飞扬跋扈,哥哥曹磊更是有过之而不及,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因着曹沁的关系,和曹磊也见过几面,对这人林绾实在打心眼里抵触。
曹磊身量一般,样貌也不是太出众,加之喜爱穿一些颜色过于明艳的锦袍,头戴过于夸张华丽的玉冠,整个人显得过于庸俗。
但是人投了个好胎,兵部尚书曹评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也凭借着家世在兵部挂了个职,身边也总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的簇拥着。林绾不喜此人还有一个原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林绾就觉得此人看自己的眼神说不出的油腻,好似一条危险的毒蛇,准备伺机而动随时会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