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将军,后方并未现敌人踪迹,我军留守人员也并未出现异常,想必北冽人已经退到了峻河以南,这一仗我们胜了!”前方将士来报。
看着士兵脸上还未干涸的血迹,可想而知不久之前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好,本将军已知晓,你且下去休整,提醒众将士切勿放松警惕,还未到我朝驻军关隘,不可放松。”说此话者乃三军主将林绾,光听声音就会觉得这是一位柔弱清奇的姑娘,看长相也确实如此,长年的军旅生活让林绾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少女的娇媚。这一年,林绾已年过二十有五,尚未婚嫁,长途奔波让林绾的嗓音增添了几分嘶哑,谁能想到,七年前她还坐在闺房里弹琴练字,岁月静好呢。
“绍青,这次我们险胜,也损伤惨重,本该早就送到的军需补给迟迟未到,将士们也是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在撑着,希望今夜无事生,明天方可真正无虞。”
“会的,小姐,我相信将军和少将军会保佑我们的,而且这一路我们做了不少障眼法,敌人绝不可能知晓我们还有多少人,供需不足的情况。”
说话的是一身铠甲的年轻男子,模样清秀,与林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将军府管家之子,从幼时便和林氏父子一起外出打战,林氏父子战亡时恰巧绍青父亲绍管家身体不适,林氏感念其孝心,遂未让他随行,哪知躲过一劫,从此就常伴林绾左右,做其副将。
“绍青,通知下去,就地扎营,今晚务必提高警惕。”林绾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安,但看着将士们已经精疲力竭,不忍心继续行军。
“是。”绍青领命而去。
其实林绾心中还有更大的疑问,为何早该补给的军需物资迟迟未到,为何派去京都传信的人迟迟未归,“裴元哥哥,你是否也在担忧我?”林绾看着远方喃喃自语。
到了晚间,山林气温骤降,士兵们纷纷捡来一些枯枝生火取暖,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但是并不敢走远,偶尔得几只误闯入营地的几只飞禽,一人吃一口,却远远不够。
“小姐,你吃点吧,”绍青递来一只鸡腿,必是谁运气好碰上了野鸡,林绾看了一眼,却没胃口,“你吃吧,我不饿,你知道的,我饭量本就不大,哪像你们男子,我先睡了,”说罢就转身回了营帐。
“唉,”绍青拿着鸡腿无声叹气,小姐太苦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本应该娇养着,父兄宠爱,却如今只能和我们这群大男人在一起,沙场添血,希望这次回京后,小姐能有一个好归宿,太子殿下应该会迎娶小姐了吧,毕竟小姐年龄也不小了。
夜更深了,疲劳至极的士兵们也已昏昏欲睡,只有这样方能减少肚子的饥饿感。站岗的士兵们还是强撑睡意,以防敌情。忽然一只火箭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直射营帐,顿时无数只火箭射来,营地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敌人来袭,快醒来,快醒来。”林绾听到声音一跃而起,拿上配剑冲了出来,此时帐外已经火光滔天,厮杀声四起,“绍青,绍青,这些是北冽人哪里来的,为何之前没有一丝察觉,”林绾大喊。
“将军,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恐寡难敌众。”绍青一面击退进攻上来的北冽人,一边护着林绾。林绾哪肯一直被护着,拔出配剑,加入了厮杀。“冲啊,全军将士听令,大丈夫死得其所,今日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云楚人的气概,虽战死我亦无悔!”曾经的林府大小姐终是成长成了铁骨铮铮的悍将。
林绾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这倒下的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夫君呢,眼前一片猩红,不知身上受了几处伤,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流血,是一个将士的热血,反而一点都不觉得怕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父兄当年拼死杀敌的情景,一样的浑身是血,一样的视死如归。已疲惫至极,只凭本能挥舞着手中的剑。
“将军,快撤,挡不住了。”绍青向林绾大喊道,“将军,你快撤,我掩护你。”绍青在林绾身后说。
“不行,要死一起死。”林绾觉得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转过头去,绍青用胸膛抵住了向林绾刺来的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啊,绍青!”林绾绝望喊到,下意识伸手去捂他身上的血窟窿,但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绍青要先走一步了,我要去见老将军和少将军了,小姐,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绍青,绍青,你醒醒,绍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林绾泣不成声,绍青不只是她的副将,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成为了哥哥般的存在,什么事情都护着她,连死都是为她而死。
林绾看着不断逼近的敌人,心里已经下了决心,拿起了地上的剑,冲向了敌人,鲜血溅在了脸上,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阿爹,兄长,阿绾想休息了,不想再杀了,可以吗?阿绾好累啊,好累啊。。。。。。”林绾想着心疼阿娘又要白人送黑人了,最苦的就是她了,看着至亲之人一个个离去,希望她好好保重身体。
砰~,倒下了,再也坚持不住了,身边是将士们一个个倒下的身躯,和他们葬在一起也挺好的,以天为盖,地为席。“裴元哥哥会难过吧,他应该会记得我吧,应该会的。。。。。”林绾在最后一刻想,“林府终归是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