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她,能在他面前,嬉皮笑脸说着自己的死法。
“不好意思。”
女孩以为恶心到他了,缩了回去,慢吞吞道,“有时我会忘记,不是每个人的胆子都跟我一样大。”
傅应呈沉默了会,敛了情绪,仿佛不在意地开口道:“还好。”
“比起胡编乱造的假新闻……”
男人意义不明地盯了她一眼,“还是挖土机更吓人。”
季凡灵:“……”
*
或许是因为她念的新闻,傅应呈没了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起身。
季凡灵跟着他后面,抱了碗碟去厨房洗。
傅应呈给她买饭,她帮傅应呈刷碗,很合理。
不过每次她刷碗,傅应呈都会待在厨房,洗洗台面,擦擦砧板,整理厨具,或是鲜榨果汁,分她一杯晚上喝。
虽然他一言不发,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季凡灵早就看穿了——他不是真的忙,他只是想抽空盯她几眼。
很显然。
傅应呈觉得她洗不干净,想监督她。
季凡灵转身去餐厅端剩下的碗碟,为了图省事,把它们摞在一起抱着,心里盘算着先拿温水泡一下再用洗洁精。
她边走进厨房边想事情,后颈突然感到一阵风,下意识弯腰就躲。
她一躲,抱着的碗碟就散了。
她回过神来,本能去捞。
沾了油的碟子哪是她能捞住的,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季凡灵还想伸手去捡,一只大手横插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强硬地拎到身边。
头顶急切落下一句:“别捡!”
季凡灵踉跄两步,站稳了,抬头看见男人旁边的碗柜,立刻明白过来。
他只是想伸手打开她头顶的碗柜。
按理说,根本就碰不到她。
“我撞到你了吗?”傅应呈眉心蹙紧,“手破了没?”一边问一边抓了她的手去看。
女孩手上沾着水和油,白皙的手指冰凉,局促地蜷着,倒是没有划破。
傅应呈隐约看到她手腕上的暗红色,眼底深处闪过近乎失控的急躁,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把她的袖子快速往上捋。
一晃而过从小臂往上蔓延的淤青,淤血深处近乎黑紫,触目惊心。
但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
女孩触电似的抽回了手,把袖子放了下去:“没划到,就是把碗打了……对不起。”
傅应呈语气沉了几分:“你的胳膊。”
“骑车摔的,没什么事。”女孩飞快接道。
又是骑车摔的。
和当年找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眼前的一幕,将傅应呈扯回高一那个夜晚。
便利店前,女孩坐在遮阳伞下的塑料椅上,一手撩着头发,有点别扭地背对着他。
纤细的脖颈绷紧了,露出从后颈到肩胛骨一道斜长的血口,血浸透了校服,布料和皮肉黏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季凡灵不肯去医院,他只好用棉签和碘酒帮她清理伤口。
伤口处有碎玻璃渣,嵌在肉里,他只能一点点挑出来。
不知道有多疼,每次棉签落下,她好像都在微微发抖。
傅应呈动作轻了又轻,素来冷静到漠然的人,此时却急躁得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光线昏暗,少年捏着棉签的指尖泛白,手心都被汗浸湿。
过了会,一直一声不吭的女孩突然出了声。
傅应呈神经紧绷,下意识以为自己弄痛了她,抬头,却发现她在看花坛上野猫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