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少年,一个抱在手里的孩子,三个人一样的型,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板寸。
照片背景中有一份万年历,正好被撕到了七月一日,和现在一样的季节。奚年一下子回想起了这张照片,或者说他们三个人一起去理的前因。
奚年从小就长得可爱,奚妈妈虽然没有给他穿小裙子,但是也很喜欢打扮孩子,配合他半长的,柔软的头,总是把他打扮成一个小王子。
头长了夏天就难免要热一些,奚年无从对比,不知道这个,但是他有一时时刻刻都希望儿子能跟自己混的老爸。
全家人的衣服都是妈妈买的,爸爸插不上手,儿子的造型也是妈妈决定的,爸爸插不上手,他只能带儿子玩自己的喜欢的魔方、乐高、各种模型。
但是这个夏天,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奚年跟着傅绥去小区翻新的篮球场,看他打了一个下午的球。他跟着傅绥的时候从来都很乖,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打球,不出声不捣乱,看见傅绥投进了球,他就拍拍手。
傅绥停下休息喝水的时候,也会喂他喝一点,顺手给他擦一把汗,并根据树荫的方向给奚年换位置。
对于傅绥来说,奚年虽然粘人,但是个很好带的小孩。
奚爸爸回来的时候,金色的落日余晖里,傅绥坐在一旁,而他儿子手上拿着球在拍,奚妈妈精心给他搭配的蓝色水手服灰扑扑的,湿哒哒粘在身上,头也和衣服一样,因为汗水贴在了脸上。
奚年运球不稳,手中的球时不时就会脱离掌控,但他站在傅绥身前,基本上球一脱手就会被他截住还给奚年。
看着努力运球的奚年,奚爸爸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走过去问奚年:“年年热不热呀?”
“热。”奚年以为爸爸要给自己和傅绥哥哥买雪糕,提前点了单,“要草莓味和巧克力味。”
“好,”奚爸爸一口答应,又问儿子,“年年想不想跟爸爸一样呀,爸爸就不热。”
奚年看着爸爸鼻尖的汗,摇头。
“……”
奚爸爸没有放弃,跟儿子就解释了一番,头长不利于散热,板寸会凉快很多,最后更是拿傅绥举例子:“你看爸爸和阿绥哥哥都是短头。”
奚年看看爸爸又看看傅绥,最后同意了。
照片里的奚爸爸是第一次成功带儿子剃头,别提多开心了。
奚年被这笑容感染也笑了出来,傅绥见他在看这张照片,给奚年讲了一点他不知道的事:“那时候学校里组织老师们出国旅游,阿姨不在家,回来叔叔带你去接她的时候,她没有认出你来。”
那时候奚年太小了,这些记忆并不清晰,但随着傅绥的转述,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一点,那天爸爸先是带他和傅绥去了一个室外泳池游泳,然后才去接的妈妈。
爸爸帮妈妈和小姨拿行李,他被傅绥牵着走在后面,妈妈问:“年年没来吗?”
接着她大概是看见了傅绥,扬起一个笑,看见带着帽子的奚年,随口问他:“阿绥带谁来了?”
奚年被明显大出一圈帽子挡住了很大一部分视线,这时候终于摘掉帽子,喊了一声:“妈妈€€€€”
接着他听到妈妈大喊了一声:“奚永乐!”
*
剃光头这种事,照理来说,是个理店都能理,傅绥却带着奚年去了一家在医院外的理店。
和一般的理店不同,这家店里,挂着各式各样的假,店门上方的招牌已经褪色,写着小潘理四个字。
两边的推拉门上贴着红色的字,一边是“剃头五元”,一边是“禁止吸烟”。
奚年和傅绥都戴着口罩,奚年还戴了燕导送给他的渔夫帽,帽子的边缘上方,趴着一只企图向上攀爬的小猫咪。
店里只有一个客人,是一个穿着环卫服头斑白的爷爷,他们到的时候他正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光头店主喊住他,给了他一瓶水。
店主看见傅绥和奚年之后不太确定地说:“我这只剃头。”
这两位客人,看气质可不像是五元剃头的人。
傅绥没有说话的意思,奚年摘了帽子和口罩自己说:“您好,我要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