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瑜瑾言还念着刘莺儿和她母亲,便再次出府。
温君宇去上早朝,这次身后倒没人跟着了。
瑜瑾言没有先去找刘莺儿母女,而是先去了一趟医馆抓了些药材。
昨天她给刘莺儿母亲暗中把过脉,刘莺儿母亲是瑜瑾言接触到的最简单也最棘手的病人。
简单是因为她的症状很典型,瑜瑾言只是稍微把个脉就能发现她身体羸弱的程度,已经属于病入膏肓的阶段了。
而且,刘莺儿母亲以前身子可能受过伤,如今她就像一个漏斗一般,气血不断流失,就算吃补药长期调养也活不了几年。
抓完药,瑜瑾言就根据昨天的记忆,一路七拐八弯穿过几个小巷子,到达了刘莺儿母女所在的破屋。
瑜瑾言推门进去,却只见屋内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刘莺儿昨天剩下的半块馒头。瑜瑾言心中一紧,难道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她转身,打算在附近寻找。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瑜瑾言迅速回头,只见刘莺儿的母亲正虚弱地靠在门框上,面色苍白如纸。她见到瑜瑾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激,随即又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姑娘,您怎么来了?”刘莺儿母亲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却透露出无尽的感激与期待。瑜瑾言快步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带了些药材来,希望能帮到你们。”
昨天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准备,瑜瑾言从药箱中取出药材,打算为刘莺儿母亲熬制汤药。
“小姐,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干吧。”小桃见瑜瑾言要亲自动手煎药,连忙抢过了活计,瑜瑾言见此就随她去了。
她环顾了一圈,都没见到那个瘦小的身影,便向那虚弱的女人问道:“刘莺儿呢?她没和您在一起吗?”
刘莺儿母亲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她去找她的叔父去了……”话没说完,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瑜瑾言连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不过,瑜瑾言对刘母的话有些在意,她本以为这母女俩孤苦无依,原来还有个叔父呢。
咳嗽过后,刘母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说道,声音里却是满含对那个所谓叔父的控诉:“…姑娘昨夜给的碎银被抢了……那个贪得无厌的小人,他这硬是想要我和莺儿的命啊……”
瑜瑾言闻言,心中一沉,看来那个叔父并不是什么好人。也是,若真是什么好人,这母女俩就不会有现在这样过得跟乞丐一样的生活了。
她昨天只给些碎银两就是怕母女俩因突然的钱财而惹上杀身之祸,没想到一点碎银子都会被惦记。
她轻轻握住刘母的手,眼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那叔父平常都是如何待你们母女俩的?”
刘母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哀怨:“那人整日游手好闲,原来我丈夫还在世时念及兄弟情谊,时常接济他。”
“哪知他愈发贪婪,不记恩情,在我丈夫去世后,觊觎我丈夫的遗产,对我们母女俩更是百般欺凌,将我两赶出了家门。”
“他…他昨日得知我得了些碎银,今早便上门来抢,莺儿气不过与他争执,被他打了一顿后,夺门而出说要找他理论……”
说到此处,刘母已是泣不成声,她紧紧抓着瑜瑾言的手,瘦削的手有些硌人,如同枯黄的树枝一般。
她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与对女儿的担忧,“姑娘,求您救救我们莺儿吧,她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
这是…吃绝户!
瑜瑾言冷笑一声,这社会对女子就是这么残忍,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只要是个雄的都能随意欺负这对无依无靠的寡母孤女。
正说着话,刘莺儿回来了,带了一身伤,她脸上泪痕斑斑,衣衫破破烂烂的,沾满了尘土,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斗。
瑜瑾言眉头紧锁,拉过刘莺儿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刘莺儿一见到瑜瑾言就低下头,脏污的小手绞着衣角,满脸愧疚:“对不起,银子…要不回来……”
瑜瑾言叹了口气,她轻轻抚摸着刘莺儿的头,柔声道:“你人没事就好。”
刘莺儿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抹了把脸,偷偷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水。没有人知道她小小的年纪承受了多少苦楚。
她的母亲难产,生下她时落了病根子,从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来父亲去世,她们被那个混蛋赶出家门,住在了这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里。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同龄的小孩子也不愿意跟她玩,她非常孤独,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瑜瑾言的关心,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看向瑜瑾言,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着泪光。
瑜瑾言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递给刘莺儿:“拿着,这是我给你的,去买些好吃的,还有衣物。”
刘莺儿想接过荷包,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摇摇头。
瑜瑾言知道她的担忧,微微一笑,“等会儿你带我去看看你那叔父。”
嗯,她要教他做人!
刘莺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瑜瑾言深邃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勇气。她接过荷包,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她张了张嘴,小声说道:“谢…谢谢姐姐。”
瑜瑾言转身,对刘母温柔地说:“刘大娘,您先休息一下,我会照顾好莺儿的。您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们的。”
刘母感激地点点头,瑜瑾言吩咐小桃好好熬药,便转身牵着刘莺儿的小手出了屋子。
瑜瑾言先带她去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梳洗了一番的刘莺儿能看出是女孩儿的样子了。
她的眼睛很大,显得脸很小,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惊棘,皮肤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透出一股不屈的坚韧。
换上新衣后,刘莺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