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时宴确实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像个毛头小子,阮就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自己却头一热,就是因为想念他,屁颠屁颠跑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要是阮不喜欢他这么步步紧逼干扰他工作呢?要是阮也是打算和他划清界限呢?这还有一趟高铁,下午三点就能回去,那样谁都不知道他傅时宴傻乎乎地追妻追到了吴靖市。
傅时宴伸手摸了一把脸,被风吹得冰冷,感觉鼻子都要被冻掉了。他本来就是鸟类,特别怕冷。
正午的天色是阴沉沉的,云层像是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乌云密布遮挡住了阳光,使得周围变得昏暗无比,空气中充满着一股潮湿与冰凉的混合味道,寒冷气息使得他有些不舒服。
傅时宴打车去随县,到达随县周家咀的时候,是下午3点多。随县像是正处于城市建设中发展的城镇,一路上看到了到处都是正在施工建设的高楼,建筑工人在热火朝天干活,而一个个孩童穿着臃肿的棉袄,蹲在地上捡着地上散落的石块,在吃着零食,在笑嘻嘻的说话。
傅时宴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些陌生人身上移开,世人忙忙碌碌,却有着人间烟火味。特别是这种情况,却让他更加想念阮,现在的傅时宴和千年前的朱雀神突然共了情。
他一开始从上帝视角看完他和阮的故事,他第一个想法是:原来如此,他和阮之间还有一段虐缘。第二个想法是:那他现在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阮?他怕,阮以这段事情来逼迫他给补偿,他觉得他的回应满足不了阮的深情,他也不值得阮这样恋恋不忘对他。
他共情的那根神经像是有地球半径那么长,从那天晚上直到现在,直到他刚才呆呆看着车外陌生的世界,心情忽然低落了下来,心跳猛地一顿,他后知后觉想到:如果不是阮把自己的半块原身铸入剑中,或许自己就再也见不到阮,他也会把阮彻底遗忘在千年前那个蝉鸣不休的夏天,那是他撕心裂肺爱过的人啊。
他现在才感受到曾经深爱阮的悸动,才从心底感觉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
他就是那个选择离开梧桐乡的朱雀,是在山洞中捡到一个变态伤人妖怪的朱雀,是从大月坛坠落惊艳世人的朱雀,是那个口是心非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爱上阮的朱雀。
他怎么该把阮忘记?
一想到阮,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现那个眼睛通红的少年,手倚着三尺青锋单膝跪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脸上身上全是鲜血,甚至漂亮精致的脸颊上有一条四指长的血口子,鲜血在他白皙的脸上结成了暗红色的痂,平时精神傲气的高马尾也乱糟糟的。
傅时宴脑袋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了,他那么漂亮清俊的少年怎么被欺负的这么狼狈,少年目光粘在他的身上,少年的沾血嘴唇轻轻动了动:“哥……哥……”
话音还没传到傅时宴的耳中,阮的身形变得透明脆弱,最终消失不见。
傅时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多说不出来,那双桃花眼眼尾红了一片,他想把他的那个遍体鳞伤的小朋友抱回家。
——
阮支教的小学学校是在大山里,傅时宴坐车一路颠簸才到那个破旧不堪的校门口。那个学校真的只差把穷写在校门口的门楣上,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可以望到底。
傅时宴看着这所摇摇欲坠的学校,还有门口那个摇摇欲坠的牌匾,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教学楼就是那几间上了岁月的两层楼水泥房,原本的白墙现在都褪成灰色,看起来脏脏的。教学楼前有一块空地,还立着一面五星红旗,里里外外写着“清贫”两字。空地上有一些祖国花朵在兴高采烈地跳绳,一张张陌生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个老师在旁边看着,应该是孩子们上体育课。
那个体育课老师一眼就看到校门口铁栏杆外站着的陌生人——傅时宴。
他看傅时宴不像是学生家长,大步朝傅时宴走了过来。两个人隔着一个生锈的铁栏杆说话,那个体育老师的话音带一点方言的味道:“你是?”
傅时宴一张嘴就想好理由了,淡定回答道:“我是来看望阮老师的。我是湘宁复高的校董,最近从吴靖市经过,想给贫困地区的学校捐款,知道复高有老师在这里支教,就来实地看看。你们可以给复高校长打电话联系。”
傅时宴话音刚落,那个四十多岁的体育老师神色变严肃了,对傅时宴友好的笑了:“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先给王校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傅时宴嘴角上扬勾起笑容。
王校长被人突然打电话一询问,心里透彻的像一面明镜,他从傅时宴主动联系他问阮去哪个学校支教,就知道傅时宴和阮之间有猫腻。
现在傅时宴都主动跑到了那个学校去了,王校长怎么的都要给他帮一把,反正到时候是傅时宴捐款贫困学校,何乐不为?
王校长一口应了下来,给傅时宴证明了身份。
由于王校长的推波助澜、鼎力相助中,傅时宴成功进入了这所小学,还和校长相谈甚欢。
这校长姓李,是师范大学生毕业,因为响应国家教育政策来这里教书的。可惜这里条件太艰苦了,工资也不高,留不住老师,他在这里交了十几年书,就升为校长了。
原本傅时宴来这只是为了来找阮,但是到了这里傅时宴才了解到了贫困山区的学校有多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