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料想不到海兰察竟敢公然出现,这刹那间,就像风雨来临之前的情景:“万木无声”挤满了人的大草圩,突然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异样的静寂令人呼吸紧张,令人心头颤粟!
不过这异样的静寂只是刹那间事,突然,愤怒的吼声爆发,首先是要为本门长老报仇的崆峒派弟子,跟着是宾客中的许多侠义道人物,喝骂声中,纷纷壳出兵刃,跑了去要捉拿这清廷的御林军统领。
海兰祭哈哈笑道:“要动武么。我劝你们还是稍微冷静点吧!你们也不想想,倘苦我没有收拾你们的把握,我敢一个人站在这儿说话?”
他站在对面的山坡说话,崆峒派上百弟子的喝骂声竟是掩盖不了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在此时,他的一班党羽,混杂在宾客中的邪派人物,也都纷纷亮出兵刃,跳了出来。
眼看大混战就要爆发,海兰察又再笑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倘若还是要打,那时再打不迟!”
雷震子喝道:“好,大家且慢动手。海兰察,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声音送到对面山坡,震得海兰察的耳鼓嗡嗡作响。海兰察也不禁心头微凛:“这老匹夫的功力看来不在我上,好在我早有准备,否则只是这老匹夫和金逐流,只怕我就对付不了。”
海兰察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若要动武,只怕你们就要全部死光!别以为我是虚声恫吓,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已经在这草坪上埋下炸药,只要我一支蛇焰箭射出去,马上就可以爆炸!”
洞真子蓦地一省,失声叫道:“洞冥子,你,你这奸贼,原来你是瞒住我和海兰察布置下如此毒辣的阴谋!”原来用洞冥子名义请来的那些妖人,这两天晚上都不是住在清虚观内,他们不许崆峒派的弟子跟着他们,但还是有人看见他们搬着一包包的东西,带着铁锄铁铲之类的工具,在晚上出动,当时只能猜想他们干的定然不是好事,如今方知是埋炸药。
洞真子这么一说,等于替海兰察证实并非谎言,众人都是不觉又惊又怒,同时也不知应该如何应付才好了。
洞冥子哈哈笑道:“不错,这是海大人和我定下的计划,非到不得已不使用的。谁叫你们逼得我们无路可走。”
洞真子道:“炸药一爆,你也同样尸骨无存!”
洞冥子碟碟怪笑,说道:“我一条性命换你一条性命已经并不吃亏,何况还有这许多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陪我一同死掉,那我是更感荣幸无比了!”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可是着实害怕,若是双方谈不拢的话,海兰察比他还更心狠手辣,只怕当真就要“一网打尽”!
海兰察狂笑过后,又再说道:“不仅草坪埋有炸药,还有更厉害的法宝在这山上呢!不信,让你们瞧瞧!阳继孟,把法宝亮出来!”
只见在请虚观后面的主峰上影绰绰的出现了十几个人,当中指挥的那个人正是邪派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阳继孟。在他指挥之下,片刻之间,架起两门大炮,炮口对着广场。海兰察哈哈笑道:“你们瞧清楚没有?草坪上的炸药纵使不能把你们炸个精光,漏网之鱼,也决计难逃我这两门大炮的轰击!”
草坪上埋的炸药,在听了洞真子的话之后,虽然大家都已是“宁可信其有,不敢说其无。”但究竟还是看不见,如今这两门大炮推了出来,那可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事的了。炸药只能爆炸一次,大炮则是可以连续轰击的。在这种双重布置之下,海兰察的确是有把握把在场的人一网打尽!
雷震子愤怒之极,喝道:“你用这样阴毒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的你和我单打独斗!”
海兰察哈哈笑道:“雷老前辈,这里算你年纪最长,怎么说这样孩子气的话!我是替朝廷办案,你当是江湖上的擂台比武么?你一定要比的话,我可以准你一个人先逃下山去。待我了结此间之事,咱们再约日期比武。”
雷震子给他气得七窍生烟,可也做声不得。
金逐流喝道:“海兰察,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划出道儿来吧!”
海兰察笑道:“对啦,要打你们只是白白送死,不如还是接受我的条件好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滥杀无辜。只要你们依得我两件事情,今日之事,便可善罢!”
金逐流道:“哪两件事?”
海兰察道:“崆峒派的事我是管定的了,所以第一件事,是要让洞冥子做崆峒派的掌门。崆峒派弟子有谁敢说半个不字,我替洞冥子把他杀掉!”
金逐流冷笑遁:“那你是做崆峒派的太上掌门了!”
海兰察哈哈一笑,说道:“这就是我和崆峒派的事情,不必你金大侠费神多管了!”
金逐流道:“第二件又是什么?”
海兰察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是替朝廷办案的,反叛朝廷的钦犯,我们总得押几个回去,才能交差。”
金逐流道:“你心目中的钦犯是哪几位?”
海兰察道:“按说今日在场的人,不少人都曾有过大逆不道的言行。但我也不想株连太广,只要你们交出三个人来,随我赴京投案,也就勉强可以交差了。”
金逐流道:“哪三个人?”海兰察道:“第一个是丹丘生,他替牟家接济叛贼,造反罪证确凿。第二个是牟丽珠,她是父女同谋。她的父亲虽然已死,她还是脱不了关系的,第三个是丹丘生的徒弟孟华,他曾帮过小金川叛贼,伤害朝廷命官,我们也必须缉他归案。”
金逐流冷笑道:“只三个人么,我以为还有我呢。”
海兰察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我知道你和冷铁樵、孟元超等人都是朋友,不过目前我还不想把你列为钦犯,算作是我卖给你的一点交情。”
金逐流道:“多谢你的‘开恩’,不过你的这份‘人情’,我金某人可不领受!”
海兰察道:“领不领在你,我的道儿已经划出来了,咱们无谓节外生枝。我只是要问一声,我划出的道儿,你们究竟接不接受?”
丹丘生道:“让我跟孟华跟他‘投案’,我们师徒不能连累大家受害!”
雷震子道:“不行!怎可相信鹰爪的说话?焉知他不是先骗你们作为人质,回头再来对付大家。”
海兰察道:“你们想清楚吧,我划出的道儿,已经是格外宽容的了。嘿嘿,难道你们宁愿玉石俱焚?”
是委屈求全,还是一同赴难?这实在是个难以立即作出决断的问题。不错,侠义道中的人物,十九都是不怕牺牲。但一想到自己一个人死还不打紧,要许多有为的同道和自己一起去死,却是谁也不敢作这决定。
海兰察道:“好,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刻,让你们商议吧?”侠义道谁也没有作声,海兰察的党羽则纷纷离开草坪,向山坡逃去。只有洞冥子不能逃走,但他既抓着了掌门师兄作人质,又有海兰察作为强援,心里也不着慌了。正是:
何堪覆雨翻云手,又见名山隐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