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让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他,面对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
法尔图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无视,喜气洋洋的地控制起自己的光脑,一边问余让:“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嗓子还没有恢复吗?”他说,“你的游戏做的怎么样了,不用担心在阿波罗号上没法继续弄你那游戏,我发誓我房间的设备肯定比你在那斯的好。”
“……”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的游戏提供一些技术上的建议。当然,这个意思并不是说我偷偷去玩过你的游戏,即使没有玩过,我也能够给出非常优秀的建议。”
余让一言不发,法尔图也能絮絮叨叨地说很久。
他说到口干舌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睡着了吗,身体刚恢复确实会感觉困顿,之前舰长也这样,时醒时睡。”
他就此又愉悦地分享了许久,阿德加内过去在阿波罗号上的身体恢复日常。
等收到娜芮尔让他去调整芯片的信息时,他随嘴问了句余让要不要一起去,余让不搭腔,他一眼扫到屋内的悬浮轮椅。
——之前舰长有用过。
“我把这个轮椅骑走,可以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我走了,和你聊天很开心,下次有空再来和你继续聊游戏的事情。”
法尔图走后,周围总算安静下来。
余让沉默地侧躺在床上,直到全舰广播播放出来。
提醒他即将离开这个星域。
余让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低头在身上摸了摸,身上的伤口都消失,皮肤恢复得如同从没有受过伤。
身上一体式的医疗服很宽松,没有一个口袋,他的光脑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
余让垂着头,光脚坐在床沿。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门被打开,空着黑色的悬浮轮椅被推进门,而后穿着笔挺的巡航队队服的阿德加内走了进来。
他步子沉稳,缓步地走到了余让面前,轮椅放在一旁,蹲下来,抬头看余让的脸。
他伸手抓住余让的手:“余让,对不起。”
余让看了看他的脸,他的眼珠泛着金属的冷光。
阿德加内饱含歉意地说:“对于你遭遇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抬起双手,捧住余让的脸颊:“当时是不是很疼,如果不是我,你不用遭到那个虫灾星人的伤害。”
余让拿下阿德加内捧住自己脸颊的手,移开目光,看向巨大透明景观屏外的景象。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醒后这么久的第一句话,因为久未开口和身体虚弱,声音微哑。
“你不该对此感到抱歉,舰长。”
“当时那种情况,受伤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也可能是你,总有这么一个人。”
余让收回目光,他盯着阿德加内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眼睛颜色变了。”
阿德加内点头,刚要解释,余让突然道:“我觉得你应该向我道歉的是,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让我到了这里。十个小时后,它会离开这个星域吗,我可以回去那斯吗?”
阿德加内从地上站起来,坐在了余让身旁,他伸手握住余让的手掌:“我很担心你,你遭遇危险时,我一度怀疑是某些对我有敌意的机构或组织,特意对我身边人实施的一次谋杀,为了安全考虑,我才把你带到这里。”
余让赤脚在地上点了点,好一会儿笑了声。
“舰长,你不懂。”
“在人流量那么大的商城,被一个身患绝症、比我瘦弱矮小的矿区工人伤害致死的可能性,你觉得有多少?”
阿德加内道出心中疑惑:“我确实不理解。”所以,他在得知电话那头情况时,第一反应才是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严密计划。
余让转头看阿德加内。
他遮挡住视线的偏长的头发,在治疗时被剪短。和在星网上虚拟形象相比,更瘦尖的脸完全暴露在别人视线中,棕黑色的瞳孔也变成了翠绿色,他长着一张薄情冷漠的脸。
虽然五官与在星网上虚拟形象相比,没有相差太多,但气质能明显让人感到区别。
余让凑近阿德加内,叹气:“舰长,你该给我道歉的事情,还有……”
“……”
余让脸色沉下来,进行从未有过的无差别攻击:“我准备去死,可你把我救回来了。”
30黑色小狗(二)
阿德加内金属质感的眼珠,在眼眶内转动了几圈,他难以理解余让话里的逻辑:“我不理解。”他问,“也是游戏角色设定?”
他甚至想,对于游戏角色的过渡沉浸,让余让产生了强烈的代入感,从而选择和角色相同的行为方式?
这样解释,阿德加内才能够勉强理解余让所说的话。
他思索片刻,抬手唤醒耳内的光脑:“我可以让娜芮尔,给你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余让往后一倒,重新躺回床上,他很久没有在柔软的床垫上睡过,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轻蹭了下,不负责地随嘴道:“我是骗你的。”
阿德加内放下准备拨打娜芮尔电话的手指:“你……”他顿了顿,又问,“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一些什么?”
余让把双脚放回床上,缓慢地伸展开,语气平静地说:“我说的骗你,是指从最开始。”
阿德加内体贴地没有打断,他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你拿秘书官的光脑给我发消息,我知道,而且故意骗你说我喜欢你。”余让顿了顿,非常平静地重复自己过去的肉麻用词,“我难以抵挡,舰长的魅力。”他觉得这话好笑,扯了下嘴角,“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