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外面人不一定感觉到,可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一下就感觉到了。
竖在他们之间那层无形的屏障终于彻底的消弭,自少年起开始拧巴的小弟,主动走近了他们,三个姐姐差点喜极而泣,尤其是大姐。
她还没出嫁的时候,这个弟弟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
沈凌云在院子里抓着米喂鸡,他坐在小板凳上,支着两条大长腿,身体没有挺得特别直,到着几分散漫,随便抓一些出去,引得院子里的鸡都围在他身前。
父母和两个姐姐在说话,沈家老三,沈秀萍跑出来,蹲在这个很久没见过的弟弟身边。
他们两个年纪最相仿,小时候也总是打架,从小大到大。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服输的性格,对于父母让弟弟去读书,不让她去这件事,一直不服气,从他上高中开始,闹了好几年别扭。
“你……你在学校怎么样?”看了他一会儿,沈秀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着头问。
她不到二十五岁,刚结婚,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算胖,长相只能说是中等,偏偏眼睛里带着股倔强。
“挺好的。”沈凌云笑了下,把手里的碗放到一边,那些鸡一拥而上,很快把碗都挤翻了,两个人谁都没在意。
沈凌云说:“过两年有机会带你过去看看。”
“啊?这就不用了吧。”沈秀萍心里划过一丝暖意,紧着就是拒绝。
他有这个心意,不是和从前一样沉默着避而不谈,那种沉默只会更让人生气。
沈凌云轻轻带过刚才那个话题,“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沈秀萍脸上红了红,“也不是突然,我们以前就是同学。”
“同学?”沈凌云一侧的眉挑起。
“嗯。”沈秀萍说:“从小就认识,他……他人还挺好的。”
“以前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吗?”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鄙夷和同情,只是单纯的疑问,沈秀萍松了口气,抓了抓头,对他露出一个朴实的笑,“没那个心气了。”
“日子这样,简简单单也挺好,离家里也近,互相都能照料。”瞧见屋子里的人要出来了,她压低声音说,“以前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都是以前不懂事。”
沈凌云眉眼动了动,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嗯”了一声。
沈秀萍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衣服起来,伸手把他也拉起来,“给我再讲讲你的大学吧。”
他的大学其实挺枯燥的,做项目,攒钱,做项目,攒钱。
现在手里的钱有限,是准备给家里,也有要拿出去给她上学的。
不过看来用不上了,那就随便她做点什么都行。
沈凌云也没有故意夸大学校里有意思的事情,捡着一些说了一点儿,一抬头,家里这些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从“沈凌云”的记忆里,翻找出几件听着还挺鲜的事情。
夜深了,乡村里秋天的傍晚,几声偶尔的虫鸣,和矮矮的窗户外面的鸟叫合在一起,独奏出独属于这片土地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