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给封瑟的房间挺宽敞,充满年代感、有两扇窗户、以及一些光秃秃的廉价家具。
借着昏暗的灯泡,他摸了摸被褥,布料干燥,并且发现还是新的。安德烈就睡在他的隔壁,封瑟把门闩上后,也躺了下来,钢骨床发出低低的呻吟。
只是脱了鞋袜和外套,封瑟在临睡前,把今天得到的信息一条条排列好,勾勒了下大致的安排,也就闭上了眼。
他的睡意很浅,以至于听到走廊上鬼鬼祟祟的动静,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细微的响动,轻的让人仿佛感觉那只是错觉。
是什么?
印斯茅斯的诡异气息很难让封瑟正常方向想。
他的眸光在黑暗中发亮,仔细听了一会儿后,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像消失不见了一样。
许久许久,封瑟又闭上了眼睛,但手里还握着武器,呼吸均匀又绵长。
在旅社的一个房间内。
一群人用粗犷、沙哑的声音交流,谈论声压的很低。
“异乡人…杀…”
“不…特殊的…打扰。”
“那位……不允许。”
他们朝对方点点头,达成了某种共识。
整个夜晚相安无事。
清晨,小镇浓重的阴霾稍稍褪去了点,不喜欢交谈的镇民让这里安静得如一座坟墓。
滚烫的太阳在蔚蓝的海平面上翻涌、跃动,炙烤青白色的天空,像画家在画布的轮廓细细描上一层金边。
光芒如饱满的颜料四溅开来,呈放射状,印斯茅斯小镇人的身影沐浴在其中,像难以辨别的虚灵。
但光芒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柔和,被驱散的阴霾又赶了回来。
从吉尔曼旅社走出了几个人。
劳伦斯有早起的习惯,虽然说他昨晚没睡好,整夜整夜的翻来覆去,骨头酸软,但这并不妨碍他迎接早晨的曙光。
“其实你可以多睡会儿的。”
他的眼线偏长,失眠让他的眼睛有点鼓。劳伦斯对封瑟陪他一起闲逛小镇很感激,又有点歉意。
有个人陪自己逛这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固然好,但他怕影响了这位新朋友的睡眠。
封瑟也没睡好。
他半夜总是被时有时无的响动吵醒,又持续不断地被拉入同一个梦境之中。
他梦见海风,梦见潮水,梦见自己。
海边,白沙滩,海风的气旋拂起了他的衣物,潮水打湿了他的鞋子,另一个自己与他站在一起,像在旁边搁置了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