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跨出一步,车子被接待开到停车位,沈安抬了抬自己随手买的墨镜,将东西往上托,打量完外面开始绕过门框探究内部的景色。
管家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少爷了,一张脸笑出褶子,年纪大的他走得很慢,边走边说:“小少爷很久不回来一次,知道您回来,老爷子肯定很高兴。”
把怀里的花往上抱了抱,沈安有些想笑。
他嘴里嚼着泡泡糖,没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折几枝路上的植物,一路上的山茶花几乎都被他糟蹋了。
老管家就站在旁边看着并未说些什么。
眼看着马上就要穿过长廊抵达沈家大厅,沈安突然不动了,他站在一片红玫瑰的花海中,眼睛微顿。
618还在他耳边为他科普原主家庭的背景:
【这沈安的母亲和父亲是在年轻时候沈家老爷子给指的婚,理应是当户对,他母亲温婉又善解人心,但书里说,沈盛最讨厌的便是他母亲那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于是,在得知结婚不到一年,丈夫便在外面有了小三和女儿,硬是让她活活被气死在了手术台上。】
【到底是个可怜人。】
【让人唏嘘的是,当年小三转正采用的说法是对外宣称是他忘不了旧人,只好娶一个替代品,以此表现他对前妻的深情。实则,这对奸夫淫妇早就暗度陈仓。】
念完书上的段落,618不忘总结:【艾玛,真是狗血。】
【】
分神听着小系统愤慨的吐槽,沈安很恬淡地收回眼睛,重新迈开脚步,嗓音清浅:“我知道,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在穿进这书中小世界的时候,沈安便接受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对原主的母亲自然也有所了解。
以前或许还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看这段背景,但现在显然不可以,他现在用着沈安的身体,自然也就接受了原主的所有。
唯一不可否认的是,他终究是一个外来者——
“逆子,不找人请你来,是不是一次都不想回来了?”
一道沉稳的中年音质凭空响起,穿过空荡荡的堂厅,直直地冲沈安而来。
料到这声音的主人会沉不住气,沈安抬眼,蓦然弯起唇角,笑了:“我说爸,当年不是你说出了这个家没有你的允许就不准我回家吗?”
“作为儿子,我表现的还不够听话吗?”
随手把那束花放在茶几上,沈安懒散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倒是不见外。
“我都说了他不学无术!还让他回来做什么!给钱也养成了白眼狼!”沈盛面色阴沉,恨不得上前给自己这败家儿子几巴掌。
就在他气不打一处来,楼上下来的女人熟练地安抚说:“你啊,别跟孩子置气,不值当,再说,安安难得回来。”
女人话里话外看似都在帮托沈安,仔细听便能听说这话里有话。
一向不喜欢在无关人上扯皮,沈安嗤笑了一声,眼神放在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冷哼着挑眉:“哦,原来是又怀了啊,这一次应该是个儿子吧?”
“我爸人都快奔五了,你倒是快,已经怀上二胎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怀了别人的儿子呢~”
嗓音轻佻,言之凿凿,好像肯定了一般,沈安战术性仰头喝了一杯水。
耳边,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618还在津津有味地猫着脑袋添油加醋:【就是就是,书里写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沈盛的,估计他死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戴绿帽子的一天,嘻嘻嘻——】
【太活该了,嘻嘻嘻——】
左眼皮微跳,沈安莫名感觉,这小系统聊起八卦来的偷感貌似也太重了一看沈言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沈盛瞬间联想到一个女人的身影,这下他火气更大了,抓起旁边的玻璃杯便往沈安方向扔:“逆子!!!你在胡说什么!”
这一句中气十足,卯足了气势,要不是沈安躲得快,估计那碎成一地的玻璃片就迸溅进眼睛里了。
而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女人眼底闪过一抹心虚,随后消失不见。
当复古的花纹瓷砖出现狭长的裂缝,细碎的玻璃碴从地面反弹,饶是沈安侧过脸脖子上也挂了彩。
尖锐的嘈杂声刺耳突兀,拇指长的伤口冒出几滴血珠来,浑然不在意的沈安还在笑,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啧,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这女人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让你对自己亲儿子都这么狠心呢。”
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沈安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618趴在沈安身后的沙发软垫里悄悄鄙视着沈盛这个角色。
一人一机将目中无人演绎到了极致。
正当沈盛再抓起另一只杯子作势又要砸过去,一阵细微的拐杖敲击地板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二楼俯视之地,满头白发,干瘪的脸布满沧桑,眼神浑浊不明,那人单坐在木制轮椅上,低头往下看,还未开口,仅凭一个眼神便吓退了气势汹汹的人。
双手背过身后,看到来人,沈安笑的更欢了,姿态懒散,稍稍仰起头:“爷爷,我刚好去看我妈,要我推您一起去吗?”
“嗯。”老爷子闭上眼睛,一个眼神也没给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管家了然地将轮椅推到沈安身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退到一边。
整理好身上的褶皱,沈安难得认真。
他先是把桌上的花抱在怀里,然后塞到老爷子手中,一脸乖巧地站在后面推起轮椅。
走之前不忘回予一笑:“说来,来的路上我也想过带点东西以表心意,这束花里其中一枝就是给‘阿姨’带的呢。但我仔细一想,这位阿姨抢了我母亲那么多的东西,我还是帮她积点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