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灯和床头柜上的台灯都没开,白黄白黄的灯光不暗,梅雨眠在这样的灯光下,闪着水泽的乌眸。
阮霖雪不想再去看她,淡淡的把视线移到了飘窗外,她看不清夜空中有没有明月,或是有没有被云层遮住。
她是爱她,但她还能挽回她吗?
被梅雨眠握着的手没用劲,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梅雨眠握住的很紧,好似再也不想放开她一样。
“你要怎么挽回我呢?你又不爱我。”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苦涩,梅雨眠的呼吸,牵扯着一抽一抽的心脏都痛了起来。
阮霖雪将要挣脱她手时,她再次施加力气,阮霖雪心中生出躁意,却听见了梅雨眠颤着音,恳求的叫了她一声:“老婆,你先听我说完。”
她早就在她面前放下了所有架子,阮霖雪一下望进她的眼底,望着这张生的极好,她根本就抗拒不了的美丽脸庞,如果没有五官的清冷感,她会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好完美
不知为何,她对她的每一声老婆,都有近乡情怯般的向往,不自控的心软。
“老婆,我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我一定要说。”
阮霖雪在她的又一声老婆,好似全身布满伤痕的样子中,语塞了。
梅雨眠心上更加有了勇气,动了动唇,任由自己的目光,变得满是爱意,充满了能让阮霖雪意动的情绪。
“我最近又去江南了,去了三清殿。”
“关我什么事?这难道不无关紧要吗?”阮霖雪声音变冷,打断她,突然起身,拨开她下床,走到床尾的靠墙长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着。
梅雨眠深深凝望她的背影,看出了她是不想听她说这些话的意思,眼神柔了又柔。
她走到她身侧,又用右手拉过了她的左手,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她顺滑的手背,阮霖雪喉头滑动了一下,没有拒绝的意思。
梅雨眠接着说:“先给你道歉老婆,为我的自以为是,我从始至终的胆小,对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带来了伤害。”
阮霖雪又望了过来,她的道歉现在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还是愿意听一听梅雨眠接下来的话了。
梅雨眠微微垂着白颈,目视着她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剖析了自己,和她说起了一个深埋心底经年的秘密。
“我曾经暗恋过一个女孩,一个温软可人的女孩,只对我有小脾气,对我任性,对我依恋,投怀又送抱,可我就如我口中的胆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从不敢对女孩吐露心意。”
“哪怕我知道了,女孩同样喜欢我,也不敢。”
阮霖雪的呼吸停滞,梅雨眠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当年的妄想,和现在即使话很明白了的却不敢想。
“那个女孩就是你,老婆。”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过去十八年从没体验过的快乐,那时我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是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
“但同时,也夹杂着痛苦。”
悲伤从梅雨眠的目光中穿透而出,穿透了阮霖雪此刻酸到不行的心。
“你知道吗老婆,我是因为亲生父亲出轨,父母离婚,才随着改嫁的妈妈来到的幕家,而我父亲出轨的对象不是女人,正是一个男人。”
“所以我对你的爱,同性的爱,感到了自我厌恶,从不敢过多释放,只能压制着,不想去面对。我没法用我对你的爱,再次来伤害妈妈。”
“但我高估自己了,我根本没法压制住,我太喜欢你了,太爱你了,正如我现在太想你,自欺欺人的什么也不知道,还能独善其身的来招惹你。”
她无法抗拒对阮霖雪本能的渴望。
“以至于当时因为我的纵容,让我们越陷越深,而我却就那样一直逃避,逃避我的爱,逃避你对我的爱,以为一直逃避下去,你我就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不挑明,也能永远在一起。”
“可直到我们结了婚,直到我彻底失去了你……”
梅雨眠说的断断续续,两行热泪滑落她惨白的脸颊。
阮霖雪有泪意浮现,前几次梅雨眠哭,都是在暗淡不清的灯光下。
她几时这样清晰的见过,那个高贵自傲的梅雨眠,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老婆……”她干涩着音打断梅雨眠。
她的这声老婆,和前几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梅雨眠突然就再也绷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着庆幸,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到无法说话。
她她接着没说完的解释,一句一颤音,带有哭腔。
“老婆,每当想起那个夏夜我对你说的话,我都难过的想死,妈妈对我的期望太高,我不想辜负她,可我更不想辜负你,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和妈妈来到幕家后,经常不受待见,新爸爸很无奈,妈妈在自己本家成了笑话,我不想让她在幕家也抬不起头。”
“我进入娱乐圈,是她安排的,想让我可以出人头地,给她争一口气,让我可以不像她一样,还得靠着谁。”
“我们的结婚也是她一手策划,我的前路已经被她铺好了,所以我真的没法辜负她给的沉重的爱和期望,于是完婚后,我接受了她接下来的计划,我们不受幕家重视,她知道,你一定会为我这个老婆清理刚进娱乐圈里的一切阻碍。”
“对不起老婆,我和妈妈利用了你。”
你日后要加倍补偿我。
望着女人布满憔悴,满是泪痕的面容,阮霖雪紧紧的咬着唇,跟着她一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