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咒灵恐怕对她都有恶意。如果不把它们除掉,自己一定会死得连个渣都剩不下。到时候,就连复活都会变得极其麻烦。
没办法了。必须战斗。
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目光坚毅地望向这堆涌来的咒灵,手摆出术式的姿势:“就让我来试试看现在的力量吧。”
深夜的路灯下,五条悟站在被影子半覆的小巷口,沉默地对着地上死去的挚友,久久不语。
夏油杰歪坐在石砖小路上,长发散乱,早已没了声息。不知为何,他那沾着血迹的苍白面孔上,依旧挂着笑容。
“……杰。”悟喃喃念了挚友的名字,声音里满是遗憾。
就在这时,七海的身影从后方急切奔来:“五条先生,这家伙死后,他的咒灵好像发生暴动了,盘星教本部也被咒灵占据。”
闻言,悟的身形陡转,面色骤然紧绷。下一刻,他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七海没来得及叮嘱一句“小心”,面前就空荡再无人影。他咬紧牙关,赶紧也向盘星教本教的方向赶去。
艾米丽小姐,希望你千万不要有事。
啪嗒一声响,五条悟的脚步落在了盘星教的白色破碎地砖上。夜色无穷,仿佛巨大的黑丝绒。纯白的盘星教建筑,像是一只白化的怪物般蹲在其中。
这不是悟第一次来这里了,他对这儿还算熟悉。可眼前的一幕,却又让他轻轻愣住——
白色的阶梯上,横七竖八遍布着咒灵的尸体。蓝色、绿色的血液,像是瀑布一样,沿着阶梯一格一格流淌。
而在那阶梯的尽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她穿着四处可见的长裙和开衫外套,踩一双低跟鞋,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一如四处可见的寻常家庭主妇。
可她又和普通的主妇不同——她的身上,沾满了咒灵的污秽死亡气息。而她的手里,则有一把沾满了血迹的银亮太刀。
“蓝?”五条悟看着面前的一幕,有些愣住:“这些咒灵……是你解决的吗?”
蓝点了点头,手中的三日月宗近化为一片光亮消失。她将双手攥在胸口,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迹、踏下阶梯,一副柔弱的模样:“我……我好像把这里的地面弄脏了……怎么办……夏油先生会生气的吧?”
悟有些想笑。
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她所担心的,却还是“把地板弄脏了该怎么办”,这可真像是她的风格。
看来,现在的蓝,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了。
“杰不会责怪你的,因为他不会回来盘星教了。”悟舒了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悠悠道:“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蓝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她小步小步地走到悟的身旁,低声说:“悟少爷,谢谢你来救我。”
“我没有帮上忙。蓝自己很厉害呢。”悟说。
两人沿着布满咒灵血迹的小道往外走去。他其实早就学会长距离瞬间转移了,可他现在并不想使用自己的能力,而是更想和蓝这样慢悠悠地走在夜色下。
“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我也不知道。”
“刚才那把太刀看起来可真威风啊。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咒具。”
“是嘛……那个刀,是自己飞到我手里来的!”
“哈?这怎么可能。哎呀哎呀,蓝总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呢。”
“夏油先生去很远的地方了?那是哪里?”
“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国外吧。”
“那夏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快的话三四年,慢的话……不好说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了二十分钟,他们就迎面遇见了一路跑来、紧张万分的七海。
“艾米丽小姐!”七海建人看到二人的身影,紧急停下脚步。
“七海先生……您的伤好像不重,太好了。”蓝很高兴地说。
“嗯。让咒术师那边的医生帮我治疗了一下,所以好得很快。”他推了下眼镜,仔细打量蓝——看起来没受伤,但身上有咒灵的死亡气味,那应当是五条前辈祓除咒灵时留下的痕迹吧。
五条悟将手放入口袋里,笑嘻嘻地说:“七海,怎么样?我很可靠吧?把你的‘妻子’原模原样地带回来了。”说完,他拍了拍蓝的肩,说:“好啦,‘艾米丽小姐’,快去吧?”
七海和蓝都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没想到他这么大方,会把蓝拱手让出去。
悟被二人的目光盯着,便哈哈笑起来:“放心,我可没有强迫女孩子的嗜好。”
说完,他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蓝看看他,又看看七海,最终小心翼翼地朝七海走过去。七海松了口气,低声说:“艾米丽小姐,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两人走得稍微远了些。
蓝的心轻轻跳着,她总觉得七海要说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家里的水管漏水了,还是他没办法继续容忍她糟糕的厨艺了呢?
“艾米丽小姐,我打算和你解除‘夫妇’的关系。”七海冷静地说。
“诶?!”蓝吃惊地抬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令你伤心,但是我已经考虑过了,这就是最终的决定。”七海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没错,这就是他在今天晚上做出的决定。
他已经选择继续做咒术师了。这是个没有未来、必然会在某一日死于非命的职业。慢的话,十年;快的话,也许就在明天。
这样的他,已经给不了艾米丽小姐想要的“家”,也给不了她平稳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