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显然是累了,说完后,就不再言语,只留下五条悟愣愣地反复琢磨着她的言语。
什么意思?他和蓝是“不同的人”?他们无法互相理解对方?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的恋人呢?
明明是表示理解和原谅的话,却让五条悟分毫轻松不起来,反倒让他焦灼不安。
他想再追问几句,可病床上的禅院蓝,却已经喘着气闭眼,像是又要睡着了。
病房门被推开了,蝴蝶医师露着笑脸进来赶人:“病人需要休养,下次再来探视吧。”
五条悟不甘地往外走,走到房门口时,扭头对禅院蓝说:“蓝,我们还是恋人,对吧?”
没有回答,病房门在他的背后合上。
“……就是这样。蓝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无法理解’,什么‘不同的人’,然后又睡着了。”夜晚,五条悟趴在宿舍的栏杆上,和好友夏油杰一起抽烟。
夏油杰背靠着墙,看着身旁好友的烦恼模样,不由笑了出来:“这是分手的意思吧?毕竟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怎么可能!”五条悟立刻恼火了:“怎么可能有女孩子想和我分手?”
“怎么不可能?”夏油杰悠长地呵了口烟气,烟头上闪起一圈红:“女人是很复杂的东西,她们爱你,有时并不仅仅因为你的权势、容貌、钱财。啊——我忘了,悟还没谈过多少恋爱呢。”
杰故作揶揄的声音,让悟愈发恼火了:“她怎么可能甩我?她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悟所在意的是,她用面对加害者的态度对待你。但悟是在所有人都喜欢、敬仰、宠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吧?你无法理解,那种一直被欺负、嘲笑、压迫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杰将烟灰弹往了楼下。
“哈?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悟无法理解。
“果然……”杰看着他的态度,叹了口气:“从淤泥中出来的人,只有同样置身淤泥的人才能理解。”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夜蛾正道的怒吼:“不准抽烟!烟灰都落到我头上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愣了愣,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烟藏起来。
“没抽——不是我们!”
“杰,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次日的中午,五条悟坐在咒术高专的长椅上,依旧在纠结着禅院蓝的事情。
“蓝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他咬着一个速食三明治,眯着眼睛打量脚尖前的落叶。夏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脚边,将地砖照得发亮。“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对待我的态度,却很奇怪。”
这几天的早晨,他依旧去医院探望禅院蓝。蓝很虚弱,没怎么和他说话,只是偶尔对他笑一笑。
得不到任何语言的回复,也不知道对方原谅自己与否,这让五条悟觉得很难受。为了确信二人间的恋人关系,他弯腰亲吻了病床上的少女。
禅院蓝没有躲闪他的吻,但也没有回应他,像是不明白亲吻的含义,任由悟单方面结束了这个有些野蛮的吻。
他尝到蓝的嘴唇上有药剂胶囊味,这苦涩似乎要一直潜进他的心里去。
“但是,蓝不肯和我说话,我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五条悟咬了口三明治,声音满是少年的烦闷。
他不明白她的想法,也不敢多问。他生怕从蓝的口中听到那个回答:“我对悟少爷很失望,所以,我们分手吧。”
被蓝甩掉,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嗯嗯,所以呢?”夏油杰躺在另一条长椅上,翻看着一本杂志,声音漫不经心,满是对好友的敷衍。
“杰,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悟认真地说。
“不要。”杰直接拒绝,眼睛也不抬一下:“你们俩的事情,我不能参与。”
“可她现在不跟我讲话诶!只能叫别人去问了!”悟把眉头挤得很紧:“总不能叫硝子去问吧?她绝对会说我坏话,劝蓝和我分手的!”
“硝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悟的身上,确实有某些很烂的品质。”杰轻轻地笑了笑。这笑容相当温和,但嘴上的话却是在损自己的好友:“要不然,你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我不管。”悟塞进最后一口三明治,拿出了大少爷的派头来:“总之,杰帮我去问问,就说,我为她伤心得要死,魂不守舍,和死也没两样了。你这个朋友看不下去了,想要说说情!——只要你这样告诉蓝,我就把那盘限量的游戏借你玩。”
杰愣了愣,有些无奈。
什么“帮忙问问情况”啊,分明是想故意卖弄惨状,以博得那位禅院小姐的怜悯。
但凄惨这样的事,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太过可怜。唯有从第三人口中自发地说出,才会显得真实可信,更叫人同情。
“你不怕人家喜欢上我吗?”杰开玩笑地问。
五条悟眨了眨眼:“你可是杰,怎么会抢我的女朋友?”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并肩战斗,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彼此。谁都可能打蓝的主意,只有杰不可能。
“那好吧。”杰耸了耸肩,说:“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但你要说话算话哦。该给我的游戏,不准拖。”
夏油杰到了医院。
据说,禅院蓝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时常到医院的庭院里看风景。
医护们都说,她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伤成那样,不仅没有死,反倒奇迹一般快速地恢复了,这大概是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用力求生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