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贵妇人的目光就往座下扫去——禅院蓝与母亲阳子,正跪坐在那里。
蓝低着头,似乎正在出神,目光木讷地注视着榻榻米的轮廓。而阳子则浑身发抖,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
“我好心让蓝去五条家见见世面,她却干出勾引悟少爷的事情来,真是不知羞耻。”贵妇人恼火地指向了座下的蓝,“这一次,就算我想开恩也不行。这影响的可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必须惩戒!”
阳子哆嗦着,点头连连称是:“都是蓝的错。是她不知羞耻。请百合小姐责罚她吧!”
一边说着,阳子一边用埋怨的眼光看着女儿。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搞砸呢?她不是交代了,要蓝不要惹麻烦吗?她为什么敢去勾引五条家的少爷呢?
禅院蓝木讷地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要辩解,不要多话,不要委屈。
贵妇人恼火地扫了一眼她,轻描淡写地说:“就把她丢到后院的屋子里去待个一晚上吧!”
吱呀一声响,沉重的木门在禅院蓝的背后合上。
屋内很暗,没有任何光。老旧的窗户被木条钉上了,四处都是漆黑一片。
蓝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后背紧贴着合拢的门扇,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是后院的一间房间,从外面看,普普通通,与其他屋子没有区别,甚至还显得有些奢华。但实际上,这里饲养了许多的咒灵。它们隐匿在阴暗的角落里,只等着有人进来便肆意袭击。
“把犯了错的人关进后院的屋子”,是禅院家众多刑罚中的一种,意思就是扔进咒灵堆。
这不是蓝第一次来这里,但她还是感到了淡淡的恐惧。
她的咒力很微弱,只能勉强分辨出咒灵的气息,并不能让她与它们为敌。那些咒灵,一会儿就会扑过来,撕咬她的肌肤,把她弄得一身是伤。
隐隐约约的,她已经听到了角落里的咒灵在不安地躁动着。
蓝发着抖,后背和门扇贴得更紧了。她想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心咚咚狂跳起来。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守卫者吃惊的声音:“直哉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滚开。你也配问我的事?”禅院直哉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可是,这里面关的是在惩戒的人……”
“快点滚,不然就把你打一顿。”直哉显得很没有耐心。
紧接着,外头传来了拳头落在身体上的闷闷钝响。这拳打脚踢的响声持续了好一阵,紧接着是守卫哀哀的求饶声:“直哉大人,请放过我吧!”
门开了,直哉悠悠闲闲地踏了进来,紧接着门扇再度合拢。
“蓝,听说你惹到了百合母女,被关进来受罚了呀。”直哉挑着嘴角,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禅院蓝。
说也奇怪,他踏进来的一瞬,那些躁动不安的咒灵便缩了回去,不敢再动弹了。也许是因为它们原本就是禅院族人饲养的,所以直哉身上那禅院的血脉,对它们具有压制的能力。
蓝没有说话,沉默应对。
她的这种反应,惹得直哉很不高兴。下一秒,直哉的面色变得有些狰狞:“你和五条悟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拽着蓝的衣领,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啊?你竟然跑去和他说话?怎么?你也喜欢他?”直哉显然很不高兴,眼里隐约有着暴怒的血丝:“一个个的,都夸五条悟是最强的天才,是将来最强的咒术师……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看得出来,直哉很烦五条悟这个同辈人。
五条悟比直哉大一岁,两人同龄,又都是家主的孩子,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但五条悟,从来都是最光辉耀目的那个。
他箍在蓝腰间的手,让蓝感到骨头隐隐作痛。她被迫埋首在直哉的胸口,勉强摇了摇头,发出闷闷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发生。是百合小姐误会了。”
“哦?是吗?”直哉的语气稍微松了些。
他放开了蓝,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蓝,你只是个没有御三家血统的废物而已。五条悟肯定不会看上你的。除了我,没有人会喜欢你,明白吗?”
蓝点了点头。
“这样才乖嘛。”直哉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脸颊。他狎昵地把玩着这张面孔,最后还把拇指塞进了她的口中,恶作剧地掐了一下她的舌头。
“好了,出去吧。”直哉说。
蓝睁大了眼,说:“可是,百合小姐她……”
“那对母女?”直哉轻蔑地哼了一声:“要是她们敢有废话,我就把她的女儿变成没人要的破鞋。”
蓝愣了一下。
“不能那样!”她攥住直哉的衣角,小声地说。
“啊?”直哉讶异于她难得地开口。
“不能对百合小姐做那种事!”
直哉的脸上爬上了不耐烦之色:“我就是随口说说,行了吧?那种毫无女人味,一点都不懂怎么讨好男人的丑八怪,怎么可能引起我的兴趣啊?”
五条悟踏进禅院家时,颇有些心不在焉。
这座幽深、老旧的宅邸,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御三家关系密切的缘故,他曾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但没有哪一次前来时,他的心境是如此复杂的。
在来这里前,父亲叮嘱他:“要好好向禅院百合小姐赔罪。是你太失礼了。”可是真的进入了这里,他就不记得什么百合了。他的脑袋里盘桓的,全都是那个樱枝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