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的老师果然还是老一辈的人,比起韩栋和楚安铎那飞快地反应,老人家竟然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虽然最初的时候,他也不曾往那方面想过。
只是,如果回去的话……怕是再没逃走的机会,可是楚安铎回来了,只怕现在也……余景年揣着满心的心事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去,直到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一阵踉跄。
雷欧收了脚,将余景年拉住,堪堪没让他倒下。
“亲爱的余,你在想什么?”
余景年警惕地回头,他对这个外国人可没什么好感。
“飞廉如果回到实验室,恐怕就没法摆脱被解剖的命运了呢。”雷欧嘴角微勾,笑容狡黠至极,“我知道,你一定想要把他放走。看起来,我们似乎可以合作一次,因为共同的目标……”
离开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余景年时常坐在水池边,看玄冥和飞廉在水里到处玩耍。玄冥被飞廉干脆利落地断了奶,现下正和他的父亲一起,学习捕猎的技巧。从最简单的小型鱼虾开始。
研究所也没法再提供大型的动物给他们,即便飞廉没有表现出来,余景年也能明白人鱼们对大型猎物的渴望。不过不必担心,再过不久,他们大概就可以离开了。
听到余景年的脚步声,飞廉将被追赶的精疲力尽地海鱼扔给玄冥,玄冥把海鱼抱住,费劲地咬着它的肚子。
余景年有些失神地看着飞廉飞快地游到水池的边缘,人鱼似乎很高兴看到他,即便他们分开才几分钟。
因为这边的研究已经彻底结束,陈老带着整个研究团队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小岛,他们带着珍贵的资料由军方护送,转到海南的研究所继续分析和研究。而雷欧和他的团队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一次,上层的态度极其强硬,回绝了美方以任何形式的合作要求,决定独自研发与人鱼有关的一切项目。
如今,岛上只剩下余景年和国安局派来的护送人员,而领头的就是楚安铎。
楚安铎和几个工作人员跟在余景年身后进来,他们在操作台上紧张地操作着。池子里的海水被很快的排空了,飞廉莫名其妙地趴在地上,玄冥跟在他身边,和他身体差不多大的鱼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串骨头。
余景年抱着玄冥,把他放进水箱里。玄冥对玻璃箱透明的墙壁有些好奇,一边游,一边敲击墙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飞廉慢慢蹭到余景年身边,诧异地看着他。想来,他是认得这种箱子的。
“别担心,我们只是要搬家了。”余景年笑着说道。
加满水、封顶,玻璃箱阻隔着他们的环境,余景年把手放在墙壁上,轻轻吸了一口气。
“走了。”楚安铎拍拍余景年的肩膀,“放心,上面早就下了命令,一切研究在保证人鱼的安全和成长的前提下进行。”
余景年勉强笑了笑,却不知自己的笑有多么难看。
他们用游艇将人鱼和研究人员运上军舰,军舰使出海港,又靠近了在外海等候的航母。航母上,一艘改装过的战机正等着他们。甲板上所有的士兵都目视前方,对于飞廉和玄冥父子俩就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而余景年则跟在楚安铎身后,和十几个安保人员一起上了那架飞机。
飞机在中途做了一次空中加油,随后继续北上,天色渐暗,余景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因了临近年底,天黑的特别快,从窗口望过去,只见下面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一片璀璨。这边似乎还下着一点小雨,淅淅沥沥地模样,北方天寒,风声呼啸而过,余景年不知不觉咬紧了下唇,直到感到嘴里一阵血腥味才下意识地松了口。
“怎么了?把嘴角都咬破了?有这么紧张?”楚安铎看着余景年,微笑着道,语气调侃。
“是吗?”余景年喃喃着,轻轻抹了一把嘴角,这次发现了手上的血迹。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那一抹红,半晌才回过神来。
飞机的高度逐渐下降,眼看就要到达机场,抬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昏暗。
下了飞机,已经有一辆卡车等着他们。楚安铎指挥着几个人把飞廉和玄冥的水箱抬上车。玄冥对周围的一切似乎很是好奇,在这期间一直不停地乱看。余景年提出要和人鱼一起呆在车厢里,楚安铎同意了汽车行驶了一会儿,很快上了高速。昏黄的灯光下,玄冥看到余景年,高兴地凑了过去,奈何透明的屏障阻挡了他的前进,他有些恼,用没长成的爪子在玻璃上挠着。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余景年可以听到雨水落在车厢上的“噼啪”声。隔了一会儿,隐约的雷声响起,似乎还夹杂着闪电,天气越来越差。
余景年原本在走神,听到刮擦声,转过头来,他隔着玻璃去摸玄冥的脸,小家伙儿兴奋地蹭着,隔了一会儿,也咧开了嘴。
这让余景年怔了怔,强大的模仿能力看起来似乎不是飞廉独有的天赋。他在心里感叹着,抬头看过去,飞廉却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蜷缩在水箱的另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车厢里的其他人。
直到车辆突然一个急刹车,猝不及防地玄冥一头撞在玻璃上,呜呜地缩进飞廉怀里,飞廉把他推开,警戒地看着周围。
余景年心脏狂跳,他的手伸进外套,静静地握紧了手枪。
门外,渐渐传来喧闹,随后还有隐约的枪声由远及近。余景年不着痕迹地挡住玻璃箱。呆在车厢里的安保人员通通离开,只听见外面轰隆声不断。车厢的灯不知怎地,骤然熄灭,黑暗中,余景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取出手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