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脸色一变,说,‘我从未害过别人,你还是不信我,还是在怕我麽?’
他慌忙的摇著头,说,‘我是怕那衡山君追来,对你不利。’
云墨仍旧看著他,却好像并没有放下戒心。
他心里一动,握住了云墨的手,把这人拉到了身旁,搂住了,才说,‘你还在怕我丢下你一个人走开麽?’
云墨眼底一黯,把那剥下来的石榴子握在手心,慢慢的说道,‘不,我想起来的时候,便已明白了,你到底和我不同。’
他亲了云墨的脸颊一下,说,‘你不是说要一直陪著我麽?’
云墨满脸通红的僵在那里,说,‘我不想你恨我。’
他好笑的起来,说,‘我为了什麽要恨你?’
云墨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低声说,‘我在你身上下了咒,你如今对我好,都不是真心的’
他却不信,温柔的反问道,‘我怎麽不觉得中邪了呢?’
云墨垂下眼,笑得有些勉强,亲了他一下,然後低声的说道,‘应祯,我真舍不得。可我不想你恨我,等你好了,我就消了那咒,放你下山。’
云墨反反复复的说著那句要放他走的话,却不象是说给他听的,倒好象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相信似的。
他想了半天,慢慢的有了头绪,就反问道,‘你是说,等我好了,你想消了那咒,放我走麽?你是……真的心甘情愿的麽?’
云墨不说话,慢慢的摊开了手,怔怔的看著手心那些染著淡红色汁水的石榴子。
他心里突然难受了起来,就说,‘我心里真的是阿墨,之前我那样怕你,是我的不是,可我如今却想明白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你想和永生永世的和我在一起,我心里却也是这样想……’
云墨暗暗的攥紧了拳头,静了许久,才说,‘罗仙儿就是我娘。’
他怔了一下,说,‘我知道。’
云墨并不看他,垂著眼就低声说道,‘她一直住在碧灵山下,家里以种茶为业,因她貌美,还未成年,方圆百里就时常有人前去提亲,她却都不中意。她十六岁时,来碧灵山上祈福,想求山里的神灵许她一位如意郎君。’
他心里‘啊’了一声,想到云墨痛极时的无心之语,便隐约有了不妙的预感。
‘我爹在山中见过她采茶,原本就十分爱她,见她亲身来拜求,他就强要了她。她趁我爹睡熟,逃下了山去,那时她已有孕在身。’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既然是这碧灵山中的神兽,受了四方的供奉,就该检点行为,惠泽百姓才是,怎麽能做出这样奸污民女的事情来。
云墨静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下山之後,将此事说与了父兄知道,结果反被家人捆绑结实,送回了碧灵山中。’
他心口一颤,想起云墨那时泪流满面,喃喃的一个恨字,如今才恍然明白了究竟为何。
云墨面上没什麽神情,只是安静的说道,‘她誓死不从,我爹没了法子,又怕她出事,便将她锁在洞中,她就不吃不喝,想死在我爹面前。我爹就出了碧灵山,去寻灵药,想要我娘回心转意。我爹走後,她在洞中哭求七天七夜,正巧衡山君路过时,将她救出,送了她一条捆龙锁。又把我爹关在碧灵山水洞之中,命他永世不得出洞,终日受那水蚀之苦。’
他听到捆龙锁那三个字,就想,难道云墨竟然不是寻常的妖怪,反倒是龙麽?可那一日见了云墨的原身,却只象寻常的山兽,哪里沾得上半个龙字?
云墨却并不停顿,仍旧垂著眼,又对他说道,‘她拜了衡山君为师,他又教我娘一卷手书,让她可以行医治病,自食其力。她深恨她父兄,不愿回乡,就留在外省,一心要做成一番事业。’云墨拉起了袖子,给他看臂上那条已经勒进了肉中的银链,然後静静的说道,‘她生下我之後,只叫我小畜生,从来不肯正眼看我,又怕我记得前事,害她性命,就对我用了忘忧,还用这条捆龙锁制住了我。’
《云墨》13(3)
云墨拉起了袖子,给他看臂上那条已经勒进了肉中的银链,然後静静的说道,‘她生下我之後,只叫我小畜生,从来不肯正眼看我,又怕我记得前事,害她性命,就对我用了忘忧,还用这条捆龙锁制住了我。’
‘好了,’他颤抖著打断了云墨的话,抱住了云墨,不停的说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云墨微微的发抖,却并不出声,他在云墨耳边轻声安抚道,‘我都明白,我都知道,好阿墨,你不用再说了。’
云墨却又倔强了起来,轻声但十分坚决的对他说道,‘我还没有说完。’
他心里又痛又闷,颤抖著说道,‘真的不必再说了。’
云墨扭开了脸,沈默了一会儿,才安静的说道,‘我生下来时,娘拿木剑刺中我心口,我险些断气。还是衡山君拿了一朵茶花放在我心口,用神力补住了伤处,才救了我一命。’
他听了又惊又怒。他是怕过云墨,是想躲开云墨,是连句话都不敢和云墨多说,可从来都没想过要伤云墨。
他简直连想都想不出,那个女人怎麽会忍心?再不甘心,再不情愿,再怨恨,云墨毕竟还是她的骨血,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是麽?
云墨抬起手来,抚摸著他的脸庞,脸上满是眷恋和坚决,清楚明白的对他说道,‘应祯,我如今要和你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好了。心口那里便是我的致命之处,以後若是我若是迷失了本性,胆敢伤你,你千万不要犹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