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一股脂粉的香腻气飘散开。
“好乖。”
一道清泠的嗓音响起,似玉石叩缶般清晰地落入少年耳畔。
“要一直这么乖。”
郁慈心跳一滞,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细白的手指也忍不住攥紧衣角。
微肿的眼皮一凉,少年忍着颤抖,将惊呼声咽下。
冷意褪去。
夜色阑珊,室内一片沉寂,绣着繁复花纹的帷幔静静垂下。
平复片刻后,郁慈撑起酥软的腰肢坐起来,几绺乌发粘在额前,腮上还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眼睑垂着。
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手指一动,却碰到了什么微凉的硬物,郁慈神色有点怔地低头。
榻沿上搁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盒盖上还刻着精致的雕花。
是他买的那盒口脂,被陈伯说后他一时忘记给珍珠了,便一直放在案几上。
此时盒盖掀开,里面深红的膏体少了浅浅一层。
郁慈想到什么,伸出手碰了下唇瓣,借着月光,他看见自己指腹上染着一点嫣红。
他眨了下眼,神色怔愣,脑子也有点木,半响才起身走到案几前。
明亮的铜镜中,清晰地映出一张面。
波光潋滟的眸,细长远黛的眉,唇上一抹红娇艳欲滴,衬得肤色如雪,像被献祭的待人采撷的新娘。
郁慈立着没动,滋生出的酸涩像藤蔓一样慢慢缠绕上心脏,随着呼吸间裹紧。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坏人,可男人这么对他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
有一点点的委屈。
次日一早,珍珠推门而入时,少年已经坐在窗前了,衣襟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将那截细而白的颈子掩住。
“夫人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珍珠问。
郁慈含糊不清地说:“嗯……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在园子里逛逛。”
珍珠瞟了眼窗外阴暗的天色,脸上露出点儿困惑的神情。
用过早餐后,少年来到园子里,蹩着细眉,眉眼间含着些气。
沈清越明明说好了要把佛珠送给他的,结果居然骗人,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
让他昨晚哭了一晚上!
似想到什么,少年抿了抿唇,又有点心虚。
难不成因为他撒谎了,所以沈清越生气了才这么做的吗?
那如果他出府去找沈清越道歉,男人会把佛珠给他吗?
可一想到陈伯,刚生出的几分意动“啪”的一下又瘪了回去。
脚边一株蔷薇开得正盛,娇艳的花瓣极尽舒展,花蕊吐黄,灼灼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