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照问:“去哪儿啊王爷?”
裴缓斜睨着谢相思,云淡风轻地道:“自然是去吉祥坊。”
怎么可能,刚才白照不是铩羽而归吗?
裴缓怎么可能还有办法,演的吧演的吧?
一刻钟后,吉祥坊二楼位置最好,一出门可以俯瞰到下面整个大堂的雅间内,裴缓跷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吉祥坊刚从地窖里起出来的梨花白:“嗯,这酒不错,一倒出来梨花的香味儿就扑鼻而来,喝下去清清凉凉,最后泛着淡淡的梨酸,比上几次做得好多了。”
罗妈妈立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地给裴缓续上酒:“公子……不对,早就应该叫王爷了。王爷喜欢就行,那奴婢就叫人照着这个方子继续酿了。酿好之后就埋在王府后面的梨树下,来年春天花开时再起出来,一定比现在还好喝。”
裴缓点点头:“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奴婢告退。”罗妈妈躬身退了出去,贴心地将门关好。
裴缓喝了半壶,咂咂嘴,齿颊留香。他看向面无表情的谢相思,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地道:“认输吗?”
谢相思郁结五内,闷闷地吐出一个字:“认。”
裴缓手里转着面具,眼尾一勾,无不得意。
谢相思心头的火被勾起来,难得地想问到底:“不过既然是死,属下想死得明白。”
“你想问本王和吉祥坊的关系吧?”
“是。”
这长安城内的尊贵人都是论打算的,既然吉祥坊已经说了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许插队,那就说明在裴缓之前也有身份贵重的人想这么干,且这人很有可能比裴缓地位还高,不然张掌柜也不会这么快就直接拒绝裴缓。
结果最后,裴缓带着他们几个,摘了面具,直接从偏门被迎进了吉祥坊。
甚至连老板罗妈妈也被临时叫来,急匆匆地接待裴缓,体贴周到,如果不是年龄不对,谢相思会觉得裴缓是她亲爹。
长安这地方最厚的墙都是带洞的,裴缓这边进吉祥坊,不一会儿外面就会有人知道。吉祥坊就宁可顶着得罪比裴缓更尊贵的客人,也要接裴缓进来,这是什么水平?
不要命不想干的水平。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裴缓拨拉着面具上的红宝石,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本王就告诉你吧!桑明——”
桑明应了一声,从袖口取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倒出一张被丝线捆着的布团。
丝线拆开,布团被甩了几下,慢慢恢复原貌,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薄如蝉翼,展开铺了大半张桌子。
谢相思扫了一眼:“这是长安城的地图……”
就是缺了很大一部分,是个画得不太完整的地图,画图的人像是画了一半被拉出去了一般。
“不。”桑明道,“这不是长安城的地图,而是王爷名下的产业图。”
谢相思惊得一双眼瞪圆,僵硬地看向裴缓。
裴缓晃悠着手里的酒杯,一派闲适。谢相思仿佛看到一束光打在裴缓的脑袋上,闪闪亮亮,那是金子的光芒。
——“唉,我也不想说的。”
——“是你非要我说的。”
——“颤抖吧小狐狸!”
她确实颤抖。
谢相思是个俗人,一爱美人,二爱银子。
她在解忧帮打拼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攒钱出帮,然后做富婆逍遥。
在足够多的银子面前,美人也可以抛下。
傅清明产业多,但大多是在长安城外,且都是房产,都倒卖了才换了一个长东街的房子。看裴缓这图上密密麻麻画的牌楼作坊,可都在长安啊!地比金子贵的长安啊!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日进斗金,眼前的裴缓在她眼里不是裴缓,是硕大的金人,还是里面空心,塞满了银票的那种。
谢相思口水咽了两回,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仍是太震惊,话出口时有些结巴:“那、那这吉祥楼就是王爷名下的产业之一了?”
“正是呢!”桑明将“裴缓产业图”叠起收好,说道,“我们王爷为人低调谦和,从来不对人说自己有这么多产业,今日是破例了。”
裴缓低调?谦和?
谢相思的眼风随着产业图上下地飘,内心疯狂吐槽。如果不是认识裴缓,谢相思真的信了。
桑明从来没见到谢护卫眼神中有这么热切的神色,再看裴缓笑而不语在品酒,也没拦着他说话,寻思要是谢护卫跟王爷以后成亲,那裴家的事情也应该早早知道。
王爷自己不好嘚瑟自己太有钱,他应该勇往直前。
“大公子少时中举,是一定要走仕途的,我们王爷不爱看书,看见字多就头疼,夫人就想把攒下的家业日后多分给王爷一些。唉,可惜将军和夫人突然故去,那时王爷年纪还小,大公子一边读书一边带着幼弟,一个人掰成几个人用,变卖了不少家产。之后王爷到十五,大公子就把剩下的铺子产业都给了王爷。”
这段谢相思还挺熟的,裴缓的纨绔之名就是接手铺子产业后骄奢淫逸开始的,很自然地接口:“然后王爷就给败光了……”
话说出口,她就暗道不好。裴缓却一点儿也没生气,面上还挂着笑,放在平时就是冷嘲热讽,这会儿头顶金光,就是悲悯众生。
——“桑明,继续啊!快说啊!”
——“怎么还没到之后那段,可急死我。”
谢相思无语地想,敢情裴缓是打算借着桑明的口夸他的英明神武呢!
桑明没辜负裴缓的期待,他嗓音低醇,声音厚重,把《裴缓发家史》讲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