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惊雷之后,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乐归推开门的瞬间,便闻到一股潮湿的土腥味,一直在树下坐着的阿花当即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怎么不等到明天再出来?把我一个?人?扔在院子?里?淋雨,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乐归还有些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就走进了雨里?。
大雨很快将她淋湿,阿花噎了一下,待她靠近后才抱着镜子?走上前:“……我就是装装样子?好骂你,你怎么还真淋上了。”
说着话,她指尖一弹,将乐归身上的雨水全部驱走。
乐归仰头往上看,便看到大雨到了距离她头顶五寸的地方便都分开了,像被一个?无形的伞完全挡住。
她轻呼一口气,道:“走吧,回去吧。”
“你道完谢了?”阿花追在她后面,“不是我说,一个?能尝到美食味道的珠子?而已,也值得你亲自来道谢?还有那李行桥,也太狂妄了,做个?无量渡的壳出来就敢说自己?厉害,也真不嫌害臊,要?我说……”
乐归突然停下脚步,阿花猝不及防撞在她身上,正要?抱怨,突然瞥见熟悉的红衣。
乐归站在雨中,静静与男人?对视许久,突然生出诸多委屈:“尊上。”
雨越下越大,帝江难得没有用灵力挡雨,而是撑了一把油纸伞,那?是前些日子?乐归在凡间买的,一共买了两把,她和帝江一人一把,她的那?把没?两天就坏了,帝江的却一直收在乾坤袋里,她以为他不喜欢,便跟他讨要过,结果他也
没?给。
没想到今日刚一下雨,他便用上了。
乐归抿了抿唇,试图遮掩情绪,一对上他的眼睛,汹涌的难过便如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般,将她的睫毛浇得湿透。
帝江眉头微挑:“怎么这副神情?”
“……阿花欺负我?。”乐归呜咽一声,径直扑过去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生怕他看出别的端倪。
【对不起了阿花,相?信你也能理?解我?吧。】
完全不能理?解的阿花:“……乐归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告状这一套,再说?我?怎么欺负你了?我?不就是骂了你一个时辰吗?你要不把我?扔出来我?能骂你一个时辰?而且你不会觉得告状有用吧,你以为主人会帮……”
一刻钟后,帝江揽着乐归的腰回到了苍穹宫,乐归瞄一眼桌案上空空如也的镜子?架,委婉表示:“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矛盾,把她挂在敝犴台示众是不是过分了点?”
一想到被变成巴掌大的镜子?挂在敝犴台后院的门梁上,旁边是一个怨气深重的小女孩鬼,乐归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当?初被挂在门楼上的大师姐。
“要不还?是把她接回来吧。”乐归皱眉。
帝江盯着她看了片刻,道:“行,接回来。”
乐归刚要笑着答应,突然?又觉得不对:【他有这么好说?话?】
刚生出疑问,就听到他心平气和地补充:“你替她挂。”
乐归:“……”
“呵,”帝江凉凉开口?,“跟我?告状,让我?替你报仇,如今又想装好人是吧?”
“……尊上你心思能不能阳光一点,我?绝对没?有把你当?枪使的意思,”乐归一脸严肃,“而且我?觉得挂她几天也挺好的,虽然?我?们俩是朋友,但?在职场,我?现在也算是她老板娘,和老板娘开玩笑没?轻没?重,是该让她尝一下社会的毒打。”
远在一千九百多千座魔山外的镜子?骂骂咧咧,同为打工人的其他同事忍不住退避三舍,生怕她情绪激动?起来连累他们。
对于乐归墙头草一样的表忠心行为,帝江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去王座上坐下了。乐归默默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有一瞬的失神。
好在只有一瞬,等反应过来后,她便故作无事地挪到了帝江膝边。
“去敝犴台做什么?”帝江问。
乐归打起精神:“行桥送了我?一个可以尝到美食味道的珠子?,我?去登门道谢。”
帝江一顿,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行桥?”
乐归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我?语气挺正常吧,他难道听出什么不对了?】
乐归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腕上可以屏蔽心声的镯子?,确定完好无损后挤出一点笑意,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他冷淡道:“叫得挺亲热啊。”
“……嗯?”乐归的脑子?正飞速运转,乍一听到这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帝江轻嗤一声,松开了她的下颌。
乐归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酸味:“吃醋了?”
她坐在地上,半边身体都靠在王座上,帝江看她时只能垂着眼眸,此刻听到她的问题,垂着的眼眸便动?了一下,仿佛在说?你做什么梦。
乐归有些想笑,清了清嗓子?试探:“帝江?”
“大胆。”帝江懒洋洋的,连语调都有些拖延。
乐归:“阿江?”
帝江:“……”
“江江?帝帝?”乐归直起身,饶有兴致地趴在王座上。
帝江不悦:“占我?便宜?”
“你自己的名字就是如此,谁占你便宜了?”乐归一脸无辜。
帝江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起身朝寝殿走去,乐归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只是对着他的背影笑道:“叫名字也忒不习惯了,我?还?是更想唤你尊上,不过你要非吃邪门歪醋的话,我?也只好满足你了,帝帝,帝帝……”
帝帝头也不回地走了,墙上的门很?快便消失不见,乐归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早已经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