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她干嘛?”乐归不懂。
碗莲:“你不恨她?”
“……不至于?用到‘恨’这个字吧?”乐归迟疑。
事实上,她从?未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看这里的人也跟纸片人无?异,所?以被欺负了也没感觉,被背叛了也不怎么伤心,就算看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好吧,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吓生病了,但之后就习惯了。
这里的一切,包括帝江,在她眼里都不过是铅字的具体化而已?,她生不出太多的爱恨,一心只想离开。
“不至于?,”她笑了笑,“人家本来就不是冲着跟我做朋友来的。”
“你倒是想得?开。”碗莲语气淡淡,“要是我,少说也得?屠她整个仙门。”
【朋友你作为一面镜子,能不能少点戾气?】
乐归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感觉自己跟镜子唠起来这件事有点傻,以她尊贵的人类身?份,聊天对象至少该是个动物吧。
她翻个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要离开,先知镜却突然叫住她:“喂,干嘛去?”
“找橘子玩。”她说。
先知镜语气古怪:“你还有力?气玩?”
“为什么没有?”乐归莫名其妙,“虽然刚才干了很多活儿,但这不是已?经歇过来了嘛。”
“那你还真是厉害,一般来说二人行房,修为差距越大,弱的那一方就越承受不来,你跟主人的实力?差距都快大过三界了,竟然在行房之后还有力?气打扫……嗯,还要出去玩。”先知镜啧啧。
乐归现是一愣,接着看向?它的眼神就像在看变态:“合着你的无?所?不知是靠偷窥啊?!”
“谁偷窥你们了,”先知镜不悦,“我的无?所?不知是针对世间规则而言,谁跟谁说过什么话合过几次修都不在这范围内,我也没兴趣知道这些。”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乐归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它要真偷看了的话,也不会以为她和帝江行房了。
那明明是帝江单方面对她的碾压。
乐归正胡思乱想,先知镜冷笑道:“你体内有主人的灵力?,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你们干了什么。”
【灵力??我体内有帝江的灵力??】
乐归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我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寝殿了,我去拿一下。”
说着话,她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走廊,偌大的前殿各归各位,只有一面镜子还静静躺在地上。
乐归一路飞奔,平日总是要经过漫长时?间才能走完的走廊,不多会儿便跑完了,她直奔寝殿,从?收装法器的乾坤袋里找到一把梯子,费劲地抵在柱子上,又手脚灵活地爬了上去。
小?小?的、巴掌大小?的罗盘就这么静静嵌在梁上。
【如果我体内有帝江的灵力?,那它身?上的禁制就对我无?用。】
【可万一是先知镜骗我呢?它如果是故意引诱我过来呢?】
【但是先知镜又不知道我要偷无?量渡……】
乐归想起自己丢过来还没靠近罗盘就灰飞烟灭的法器,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不行,她真的……太想回?家了。
乐归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抓住了罗盘。
后山,靠在桃花树上假寐的帝江缓慢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天上逐渐聚集的乌云。
【这?就到手了??】
乐归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无量渡,半天没反应过来。
巴掌大的罗盘泛着幽幽的光泽,和乐归记忆里?简直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分?量不对,好像……比她之前那个轻一点?
自己在穿越前收到的无量渡周边是塑料材质,没什么质量,也谈不上光泽,但在穿越的瞬间,东西的质地就发生了?改变,她现在跟手里?这?个做对比的,就是穿越前发生改变之后的质地。
【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乐归皱了?皱眉头,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苍穹宫的寝殿好似在一个独立空间,从外面看不见不说,声音也无?法传递过来。
此刻是下午时间,大片大片的彩霞透过窗子倾泻进房间,乐归手里?的罗盘也被染上一层暖色。偌大的寝殿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作为偷东西的小贼,乐归心虚得快要炸开,总觉得帝江随时会回?来。
【必须在他回?来之前离开。】
乐归深吸一口气,握着罗盘心里?不住默念: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苍穹宫之外,有怨鬼突然尖啸一声,惊起上百只墨鸦,忽闪翅膀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空旷的后?山之中,吹吹打打的噪音还在继续,帝江眉眼浅淡地盯着这?出闹剧看了?许久,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灭魂阵不愧是要用万千性命喂养的弑杀之阵,纵然他已经用修为强行修补伤口,身体的亏空也非一日两日就能康复的,他时常会觉得疲惫,就像此刻,纵然有好戏可看,却也久违地犯起困来。
他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睁开眼睛时,某人正?趴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眨着一双总是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睁眼,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又很快跪直了?:“尊上,您醒啦。”
帝江静静看着她,像一头野兽蛰伏在暗处盯着自己的猎物?。
乐归看不懂他的眼神,见他没有回?应自己,还以为是吹吹打打的声音太大,他没听到自己说话。
“尊上!你!醒!啦!”她双手呈喇叭状,扯着嗓子对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