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他?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醒来看到在身边的人,既不是护士医师或江家人,也不是吴家和我有直接关系的人,而是他,什么原因我一点儿也不关心。
我在乎的……是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眼泪忍不住地落下,毫无情绪的落下,那么自然,好像我的眼睛本来就该如此地落下泪水。
为什么会落泪呢?我活下来了啊,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即使者好像并没有多少人在乎。
“醒了?”
我转头,脸上带着新鲜的泪水,朦胧的看向他,他说什么?
又轻又低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过话。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或者,想吃点儿什么吗?”他问得很慢很轻,可是我却能听出,其中的担心。
可是,为什么呢?虽然并不想知道答案,我却仍存有疑问。
两人就这么看着,也许只有几秒,可却像一万年那么长。一万年,听起来真得好长。
我转头,房顶的颜色是一片白。一片白,没有瑕疵,白的虚假,就像那一片红,那一片红的记忆,真实的虚假。
“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他的声音依然轻柔,富有耐心。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却自己拿了放在一旁的碗,盛了些什么,放在一边。然后倒了水,把我的床摇起,再把被子弄好,喂我喝水。
水的滋味可真甜。
我好像好久没有喝过水了,好久,久到我几乎都要忘了水的味道。
我越喝越大口,自觉地伸手拿过杯子,一下子一杯水就见了底。我递给他,眼神告诉他,还要。
他看我这样好像很高兴,又倒了一杯递给我,“慢慢喝。”
我接过来,又是不停的几口,再伸手,还要。
他此时眼神显得有些担心起来,可还是给我倒了水递给我。
我接过来,这次在递还给他的时候,他却无视我的目光,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无声的拿过一旁晾着的碗,是一碗很像汤一样的粥,里面不知放了什么。
我把勺子递在我的嘴边,我却不愿张口。
因为,我一点儿也不饿。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他也已经恢复了一往的冰脸。
“吃东西。”他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却是不配合的温柔。
我扭头,好像又很累了,很像睡。
于是,我在他的目光中,安然的进入梦乡,一个谁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梦乡。
“梦梦,梦梦。”我听见努力压低啜泣声,怎么好像是小姨?
我睁开眼,床边坐着的正是小姨,一手握着我的手,正在红着眼看着我。看见我睁开眼,忙忙倾身向前。
“小姨?”我问。
“是我,是我。还有没有哪里还痛,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嗯?”
我只是看着她,却不再说话。
“孩子……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小姨看到我这样,再也按耐不住哭泣,眼泪一下子就布满了一脸。
“我的孩子,你说话,再叫叫小姨啊。”
我伸手在她的脸上,然后抱住她,在她怀里,眼泪像是开了闸门的水一样,再也控制不住,却是无声。
两个人抱着哭泣,小姨不停的轻抚着我的背,喃喃着“梦梦,我的孩子。”
“素仪,别这样,梦儿的身体怕受不住。”我都没有发现,原来二伯母和三姐都在,他,也在。
看我看着他,二伯母一边拿手帕给我擦脸,一边说“多亏了小叔,素仪才能赶过来。”边说还边观察我的表情,二伯母随着我叫吴宇泰小叔,我差点儿没听出来是谁。
可惜,我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小姨在一旁拭干脸上的泪,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她转头,看向吴宇泰的目光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狠厉。
三姐上来帮小姨扶我躺好,看看我,对小姨说“明姨,梦儿这儿有我陪着,您刚下飞机就过来,也没休息,和我妈回去休息会儿,晚上再过来吧。”
小姨好像想拒绝,可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对三姐说“那麻烦你了,我回去梳洗一下就过来。”
然后俯身在我颊上和额头亲了亲,“梦梦,小姨马上就回来。”二伯母则是在一旁嘱咐三姐“照顾好你妹妹。”两人就离开了,加上吴宇泰。
小姨一定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否则她不会离开我。看着和她们一起出去的吴宇泰,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
三姐陪着我,我又没有什么睡意,只是睁着眼。于是,三姐在一旁开始和我不停的说话,不管我有没有反应,她一直在不停的说,说我昏迷或者说睡掉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从她的话里,我知道了我是在昏迷中被人送到医院,那位送我过去的不知名人士还报了警;慌乱中的吴家和江家,跑到医院看见已经被洗干净换好衣服的我,还是被大大的吓了一跳;这件绑架被吴家压了下来,外界或者说除了吴家一部分人和江家一部分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当然,还有绑匪也知道;江家人为了怕我的爸爸妈妈“担心”,也并没有通知他们;吴宇泰一直在身边帮着照顾我,像是转院,安排特护之类的事都是他做的;吴宇泰还不顾两家人的反对,坚持要通知小姨,请她过来;小姨听到消息后,扔下工作,转了两次机才回来……
三姐说这些的时候,还不时地看看我的表情。尤其是说到吴宇泰的时候,看得尤其频繁。呵,她以为我和吴宇泰之间有什么么,可是,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