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如今之际我们该怎么办?”周之秣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若是被代王知道了,不由得浑身发冷。
“你先镇定一点。”李朗显然比周之秣要冷静,虽然脸色凝重,但丝毫不见惊慌失措。
“先把你这府邸里贵重之物全都去了,美姬也都送走。”李朗想了想吩咐道。
“再有就是,从今天开始开仓接济灾民。”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好!我知道了!”周之秣忙着点头附和,他自然是相信李朗的。
“至于那些金子……”李朗低头沉吟片刻,他们两个这些年经营的钱都换成了黄金,现在就藏在周府的后院,这太危险了!
“全部埋到山里,打上记号,等风声过了再取出来。千万要做得小心,你亲自来,不可假手他人!”
“好!我即刻去办!”周之秣再用力的点点头。
李朗眼睛又转了转,这样也不能保证万全!李朗脑中飞速流转……听说,代王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了那位鼎鼎大名的窦美人。如此可见那窦美人确实非常受宠,若是他们能讨好了那窦美人,届时请她在代王耳边美言几句,那事情就有转机了。
“周兄,你为人伶俐,最是会察言观色。我听闻此番前来,代王身边有一宠姬窦氏,很得代王欢心。若是你能讨好了她,这枕头风一吹,咱们两个不仅可以逃过一劫,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呢!”李朗觉得自己想了一个绝顶的好主意,这女人嘛!就算是做到了代王的嫔妃,也不过是些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而已,糊弄她们总归是容易的。
“窦氏吗……”周之秣也是听说过此人的,据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李朗只用余光瞄了周之秣一眼,便就从他脸上读出了他的心思,抬手狠狠的在周之秣头上拍了一下。
“我劝你尽早收了那些心思!”李朗凶神恶煞的道。
“那是代王的女人,即便是多看上一眼都不可以!”
周之秣被李朗看穿了心思,顿时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周之秣有一个非常大的弱点,那就是好色,极其的好色。李朗就曾说过,他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手上,周之秣听了也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女子如花,那些娇滴滴的可人儿怎么会杀人呢……直到许多许多年之后,周之秣方才真正领悟了李朗这句话的含义……
此刻,在汾阴的街道上,走过两名身着麻布青杉的男子。一位相貌冷峻、气宇轩昂,令一位则略显艳丽了些。街上饿殍遍地,面黄肌瘦的女子抱着哇哇大哭的孩童,零零星星的蜷缩在墙角,四周皆弥漫着一股腐臭之气,两人见这汾阴凄凉之景,皆是沉重的蹙眉。
“四哥,没想到汾阴的情况竟然到了这等地步。”此刻说话的那名容貌艳丽的男子正是胤禩。原来他们并没有随御驾而行,而是提前白龙鱼服的到达了汾阴,为怕某些官员欺上瞒下,所以想提前来看一看汾阴真实的情况。
“我等一路西行,便是临地之患亦甚,却从未见此景象,看来不仅仅是天灾。”胤禛的握着拳头,浑身散发着寒意。他们一路走来,也曾见过有些偏远的村落受灾情况严重,可是各地分发的赈灾款项都得到了善用,官府每日里施粥舍药,日子虽艰难,但并未至饿殍遍野之地步。
可是到了这汾阴,经过了一番查问之后,竟然发现至水灾发生以来,官府从来没有出过面!胤禛还记得每天收到的来自汾阴县令周之秣的奏报上说,汾阴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百姓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哼!妥善的安置?这难道就是那周之秣口中妥善的安置吗!
“这些贪官污吏,怎么到了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胤禛一生人,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雍正朝那会,哪个官员不是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严于克己,为民请命,若是有谁触了他的逆鳞,必定落得抄家身死的下场!
“水至清则无鱼,这贪官污吏自然是哪个朝代都会有的。”胤禩叹了口气,走进一家粮铺,见那老板正倚靠着桌台睡觉,便走过去拍了拍桌子。那粮铺老板晃了晃脑袋,从睡梦中醒来,一抬头就见到面前站着两位客人。却说胤禩虽然是女子之身,但骨子里的气质却是男儿,穿起男装来丝毫不觉得违和,旁人只当是一个清秀少年罢了,起码这老板就一点也没有察觉面前的人是女子。
“老板,我想买些米面。”胤禩道。
“米面?”那老板闻言笑了出来,随即站起身揭开粮桶上的白布,但见一桶一桶的麸糠映入眼帘。
“而今哪里还有米面,只有麦麸糙粮,你若是想买,每斛两百钱。”老板不耐烦的道。
“两百钱?”胤禩惊讶的呼出声来。
“即便是寻常白米,每斛也不过七十钱罢了,你这麦麸糙粮何以竟买到了两百钱?”
老板闻言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胤禩,随即叹了口气。
“这位客人,您是外地来的吧?”
胤禩点点头,随即指了指身后的胤禛。
“我和愚兄皆是鄗县人士。”
“你二人是贾人?”老板又问道。
“是啊,途经此地,打算前往绛国。”
“唉,这您就不知道了,我们这汾阴有自己的行情。”老板无奈的解释道。
“甭管是米面油茶,还是别的什么,都比寻常地方贵一倍!本来这些麦麸之类粗糙的东西,平日里是一百钱一斛的,这不,正巧最近赶上了天灾,所以涨到两百钱了。”
“如此百姓如何能买得起?”胤禩道,老百姓连麦麸都吃不起,岂不是只能挖草根啃树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