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复礼撑着没动。
降露:“老公……”
阎复礼咬了下牙,低头恨恨亲了口降露的耳朵,“快说,别撒娇。”
平时连个电话都不主动打,这会儿知道叫老公了!
降露拱了下脑袋,把被亲的耳朵珍惜地藏起来,道:“故事不长,跟所有的不幸一样俗套,我有时会后悔,有时不后悔,但我……知道那是耻辱,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你应该听说了我的家庭,我生父,是个混蛋,他一开始是沾染上的酒瘾,后来出轨,染上赌瘾,他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家,对我和妈妈,还有妹妹来说都是灾难。我上初中的时候,妈妈身体就很不好了,她总是很累,头晕,想吐,但我们谁也没想起来让她去医院看看。”
“我们没有去过医院,生病就去药店买药,去医院对我们来说很遥远,它甚至不在我们的潜意识里。”
“所以妈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阎复礼感受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他安抚地顺了顺降露的脊背,眼睛微微发红。
他很早就知道降露的妈妈去世了,但亲耳听降露说,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后悔了,不该问的。
这对降露太残忍了。
逼着他把血淋淋的过往摊开在他眼前。
“别说了……”
降露继续道:“等妈妈晕倒在公司,被救护车拉走后,我们才知道,她得了癌症。已经进入晚期了。”
“我们家很穷,没有钱,我妈妈说不治了,回家,我不肯,强硬地让她住院,我后来想,如果当时没有这么做,她最后的时间会不会快乐一点,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她一直想让我读书,考大学,但我没听她的,我打了很多的工,但都杯水车薪……后来我就不择手段了,我给人做过一天的男朋友,给人做过裸模。”
记忆回到了十六岁的盛夏,那天特别热,蓝天白云却格外好看,他浑身是汗地站在路边发传单,最后还没拿到属于他的五十块钱。
一个学艺术的男生,他的学长,拦住了他,“你不要我的钱,那换成工作,你给我做模特,这样行吗?”
这个学长对他有意思,追求他一段时间了,降露可以接受任何人的钱,唯独他的不行。
降露还没打算把自己卖了。
当然,如果逼不得已,他会卖自己,但他妈妈知道了会对他失望的。
那天的太阳太大了,降露站了一个下午,嘴唇干裂,脸通红,他快要站不稳,昏昏欲厥。最后他扔了传单,答应了。
这一交易,持续了半个月,最后被他生父发现叫停。
“他私下找到那个学长,说他是我爸,要学长把照片给他,学长出于对我的隐私保护,没有给,但为了向他证明我们的拍摄尺度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把照片给他看了。”
“应该就是那时候偷拍了几张,然后……”
降露的身体忽然战栗起来,他像不愿再往下回忆一样,惊恐地死死咬着嘴唇,阎复礼把手指往降露嘴里塞都塞不进去,眼睁睁看着他咬破了嘴唇,血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好了宝宝,好了好了,别伤害自己,我知道了,我不问了,那不是你的错。”阎复礼心疼极了,一迭声地温柔哄着降露,不断地用手掌去蹭降露的脸颊和脖颈,试图将他的意识带回现实。
故事的结尾他已经通过读心术听到了。
降露的生父是个十恶的混账,他把偷拍的照片拿去医院给降露的妈妈看,降露妈妈身体本就不好,看了照片后就当场急晕过去了,之后更是心存死志,拒绝治疗,拒绝见降露。
一直到她去世那天,降露才见了她最后一面。
降露的妈妈没有责怪降露,但降露自此却有了心魔,在内心的最深处,他认为是他让妈妈病情加剧,让妈妈最后都不开心。
阎复礼用唇覆盖了降露嘴上的血,轻柔地吻他,“那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责任强加在自己身上。”
“也不要怪那时候的自己,毕竟那时候的你,已经拼尽全力了。”
降露呜咽着松开了唇,阎复礼吻住了他。
【我妈妈说她不想拖累我,可我不怕,我只想她好好的。】
【为什么苦命的人更苦,恶人却能活得长长久久。】
【他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他还想毁了我……】
阎复礼拍着降露的脊背,“菲姐已经把照片买断了,没事的,没事的。”
照片尺度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照片本身,它代表着少年时期的降露为了钱自愿去做裸模。对降露来说,这是耻辱,是伤疤。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解决好吗?我会把事态最小化,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没事的。”
降露还沉浸在情绪中出不来,抓着阎复礼不放手,“你、你要怎么帮我?我都安排好了。”
【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阎复礼心脏又是一疼,亲了亲降露红肿的眼睛,“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是发小白鸟把你公司的事都曝出来,还是也跟他们玩真真假假,甚至说你被他们潜规则过?”
“你走到今天,是为了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吗?”
降露哭得跟个可怜的小白兔,眼巴巴地看着阎复礼,像在说:我只有这个办法啊。
阎复礼想去浴室拿毛巾给降露擦擦脸,刚松开,降露就贴了上来,无法,阎复礼把降露整个人抱着一起走了。
他把降露放在洗舆台上,沾湿了毛巾,一点点给降露擦脸,“这就是我生气的点了,你明明可以向我求助,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动不动就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