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别吃了,你吃白菜,何中你吃他的馍馍。”王大夫把白菜和馍馍推到他们面前,“快点,一会还要忙。”
“嗯。”李慕书心里偷乐,抄起筷子吃着白菜脸上现出了笑容。
午饭后,王大夫和何大夫都出去了,李慕书留在小帐篷里研磨草药。午后的天气很热,他的头发也慢慢干了。
阿光带了一把梳子过来帮他把头发绾起,李慕书也把布巾蒙着脸,拿起药箱,两人走向第二帐篷。
这个帐篷一共躺了十三个伤员。即使蒙住了口鼻,帐篷也算通风,但那股闷骚味,药味和腐烂的味道仍很浓烈。王大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李慕书向王大夫行礼后就走到左边第一个病患床边蹲下,他胸口和大腿都有伤。包扎伤口的布巾已呈褐黑色,而脸上灰尘满脸胡子丛生,干干的嘴唇呈灰白。失血过多加上药物缺乏,也没有补充营养,他的身体极为虚弱。
“阿光,麻烦你帮我端一盆热开水和干净布巾过来,谢谢。”
“好。”阿光看了看王大夫,见他点头就跑出去了。
“这个是丁二,以后他跟着你。”王大夫指着他身边那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对李慕书说。
“好,谢谢王大夫。丁二,去拿些清洗伤口的药水来。”李慕书记得阿光说过他们备有清洗伤口的药水。丁二应了一声也跑出去了。
幸好李慕书以前在潘盛森家的中医诊所里呆过,他熟练地替病人号了脉,然后挑了一个罐子出来放着备用。先由胸口的伤开始,打开包扎着的布巾后,只见伤口处黑黑一片,药粉混着脓血。小心用竹刀把药刮下来,只见伤口红肿往外翻开,隐隐仍涉着血水。
阿光已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李慕书试了试水,很烫!他浸湿布巾拧干,先敷在伤处然后才慢慢试抹,一遍又一遍。直至伤口干净了,却更呈狰狞。丁二也端来药水,李慕书则用竹勺勺起药水给伤口冲洗,再用布巾抺干周围。
取出针灸的布巾,李慕书闭了闭眼,才快手地在伤口周围穴位下针,再取出一支长针在伤口别了几下类似缝合,然后把大麻药粉末撒在伤口上……胸口的伤处理完了,并不马上包扎,只是任由药粉慢慢涉透到伤口里去。他又开始处理大腿的伤。丁二又被他支使着去端干净的热水准备下一个伤员清洗伤口了……
这时帐蓬外传来急速脚步声,边跑边大呼:”王大夫,立刻带人起程去第一军营。”
王大夫一听马上对李慕书说:”收拾好药箱马上跑我走。阿光,去通知何大夫,立刻出发。”
“是。”
李慕书王良何中他们赶到第一军营时,营外高架的战鼓早就轰鸣震天了。战马的嘶吼声,兵器的戳杀声,战士们的吼叫声,响彻旷野。嗖嗖的箭雨挟着火团在半空中飞啸,空气中彇散着呛人焦糊味。
驻守在第一和第二军营的军医江青和方彦早已集合了一队二十人的后备军,他们身体比较弱,是帮忙把急救后的伤兵搬抬回军营的。
王大夫把一件背心和白色外衫递给李慕书说:“这是我大唐国军医随军穿的轻装铠甲和外衫,有助于大家识别你和保护你,快穿上。前方战事快要结束,我们得马上要过去给伤兵做紧急处理,后备兵会跟在我们后面帮忙把伤员抬回军营。”
“是。”李慕书接过赶紧穿上,轻装铠甲是皮革背心,大部分是皮革的,只在心口前后有两个圆形铁板护心镜。外面那身短衫则是白色的,前心手背各写着一个斗大的“医”字。这容易分辩,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大家都穿好铠甲和外衫后,再次检查了一遍药箱。药箱里早已经重新装满了创伤药粉和纱布。五人准备完毕就带着助手们冲向战场。他们是在战场后方,算是相对安全。但偶尔也有几团火制朝他们那里乱窜。
疮痍满目!这是李慕书的第一感觉,烧焦的树枝和残破的兵器,还有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只是,一动不动的多,呼喊救命的少。身历其境和看电视看电影完全不同,就算音响效果再好,李慕书看电视的时候觉得那战场里发生的残杀都是假的,那血弄得像红水一样,哪会有什么紧张或心痛?但现在不同,这真真实实在发生了,什么是地狱?这里就是地狱。
没时间想东想西了,李慕书弯着腰搜索着躺在地上的是否还有在动或者呼叫救命的穿著大唐国战衣的伤兵们。
战地急救与急病室抢救的情况类似,只是,战地救治情况更加特殊。在战地受伤人数众多的情况下,救治的原则是“先抢后救,先重后轻,先急后缓,先近后远;先止血后包扎,再固定后搬运。”所以,必须准确判断伤员受伤的轻重缓急。对大出血,神志不清,呼吸异常或者呼吸停止,脉搏微弱心脏停跳的危重病员,要先救命后治伤。对多处受伤的伤员,则要保持呼吸通畅,进行止血,防休克和内脏损伤,然后再处理骨折,最后处理伤口。
按照这个原则,李慕书开始进行急救。最先受伤的士兵们绝大部分是骨折和受了箭伤。骨折的,只要没有刺伤内脏引起出血危及生命的,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李慕书只是就地取材把烧焦的枝条或兵器帮他们把断肢固定包扎,然后告诉伤兵,会有人马上过来救他回军营,让他们安心等候。而中箭的伤兵,只要不拨出箭,不中要害,一般还能坚持时间比较长,所以李慕书会下针帮他们暂时止痛,在伤口处撒些消炎止血药粉,就站起来挥手让后备军过来抬他们回去。然后他就继续向前搜索生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