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书年纪小身材也不高,他正伸长脖子看着自己那队。其它队的人他都不认识,李慕书只认识昨天睡在同一个帐篷的那四个人,林健和张强肯定要上战场的,现在只关心张小天会不会被张强挑出来?他希望张小天能留下。
果然张小天被张强挑出来了,只是看起来张小天很不情愿。昨晚张小天就跟他们说过他想跟着张强上战场,有机会也要见一见谢越云将军。只不过张强觉得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张小天最好不要。刀枪无情,上了战场张小天大概连自保都有问题,更别说杀敌了。至于李慕书,他比张小天还要弱。
人选挑出来后,右边的军官也发了话,他们身后的军士们都跑下台把原来临时编的六个队伍重新编制成四个团队,由他们亲自带队,训完话后就率领着他们往南边跑去,大概要准备去第一和第二军营了吧。
两位武官又在留下来的那30个士兵中挑了20人带走了,他们将作为后备军会在这营里继续操练;而剩下的10人当中,5人编入伙房打杂,余下那5人则到伤员帐篷里照顾伤患们。张小天被编进了伙房被人带走了。
识文断字的9人当中,仅李慕书一个懂点医药,其它人也只是略懂一些字,还是三字经,百家姓那种水平。那文士对于李慕书懂医药颇为吃惊,实在是他看起来太落泊也太脏兮兮了!
“你,还有你们,都跟我来。”那文士指指李慕书,又对刚编入照顾病患的那五人吩咐道:“其它人在原地听候分配。”说完文士就转身朝东边走去,李慕书他们忙跟上。
这个军营所扎的营地是由背靠大山的小山丘推平的,这里四围被树木林立,郁郁葱葱的高山围绕着很隐瞒。李慕书他们跟着文士穿过伙房走到后面的树林中,那里有一条羊肠小道。
大约快步走了二十多分钟,原本满目的葱绿突然不见了,视野开扬起来,眼前竟是足球场那幺大的一片空地。
一个个的大帐篷整整齐齐地扎在空地的左边,而右边则是扎了几个小帐篷。中间架着一排排的竹竿,挂着一些纱巾随风飘扬;还有一排用石头和泥垒起来的土灶。土灶上面放置了一排的药煲,药煲冒着热气,正在煎药呢。一个年轻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土灶前面,一边扇着火一边察看各个药煲。
强烈的草药苦香味弥漫在空中,却也没法盖住由大帐篷里传来的一阵阵血腥味和伤口发炎腐烂的难闻气味。李慕书他们几人甫一踏进这地儿就闻到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同时几乎人人都屏息。
大家在文士面前不敢直接伸手捂着口鼻,只是强忍着作呕慢慢适应。其中有一人可能昨晚没睡好,闻到这气味没法忍得住干呕了好几声,好象有想跑到路边呕吐的冲动。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那年轻人,他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见到那文士他忙放下手里的蒲扇,快步走到文士面前弯腰行礼:“周大人。”
“嗯,王大夫在看病吗?”
“是的。昨天又送来十几个伤员,今早有几个发热了。周大人请稍等,小的马上去通知王大夫。”
“不用,我进去找他就可以了。”
“是。王大夫就在最后面那个帐篷里。”那年轻人朝李慕书他们笑了笑,就转过身煎药。
周大人带着李慕书他们走向左边的大帐篷,走得越近,那难闻的气息越浓烈,那是腐烂的味道和令人难以忍受的骚闷味。连李慕书闻到都忍不住想作呕。
以后他就是在这临时病房里工作了,李慕书不由仔细打量着。作为病房的大帐篷有些是打开来通风,有些却是用石头压紧了,看来王大夫是依病情而作出的举动。李慕书不由点了点头。
敞开的每一个帐篷都躺着不少于十个伤兵,有些在低低呻吟声,有些一动不动。不过他们都经过了有七个帐篷了吧,却没见到一个类似护士的人在里面照顾伤兵。李慕书不由皱紧了眉头。
无论现代古代,军医配备都很少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竟然少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这里设施如此简陋又没有卫生可言,而在战场上受伤机率又那幺高,看来一旦受伤就已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怪不得他们要把自己送上战场……
想到这里李慕书不由用力地摇了摇脑袋,不能再想这些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利用自己的专业救活伤兵们吧。
古代厮杀都是冷兵器,造成的伤势很多都是伤口很大的开放性创伤,失血很快,要么身体好一点能捱到军医急救被抬回来,要么就因失血过多而成了一具尸体。而暂时捡回性命的伤员们,如果伤口处理不妥善就会引起炎症。而炎症也很容易引致身体机能虚弱,救治不好就会死亡。
李慕书很苦恼,自己学的是西医。这古代既没有消炎药没有消毒药水没有针筒没有手术刀没有抽血工具没有羊肠针线,他要怎么救治?而中医里处理外伤就是针灸加敷草药,就算他对中医有点基础了也会点针灸,可他不会抓药不会煎药更不会制药啊。而且他对草药也不熟,怎么办?李慕书抓了抓蓬乱的头发直想挠墙,这里应该会安排了人专门抓药的吧?
一边走一边纠结着的李慕书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帐篷外。里面整齐地躺了八个伤兵。一个身着深灰色面有须约五十岁的男人正蹲在一个伤员旁边检查他的伤口,另有一个身着深蓝色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则蹲在另一个伤兵那里检查,还有一个年轻人跟着给伤员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