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书所在的编队正是这排在最后的六队中,他们没马车可坐必须得走路。这些新兵们有喜有忧,李慕书想起要步行过去也不由地苦着脸了。
张强回头见了笑着说:“坐车虽然舒服,但一到北疆就要上战场。所谓走得快死得快呢。我们在后面慢慢走,活命机会大啊。可能等我们到达已经打胜仗了呢。”
“噗”李慕书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想起张三吩咐那男人叫他给自己安排好一点的,原来如此。李慕书不由心满感激,虽然前途未卜但起码知道只要努力谨慎自己还有活路;如果自己一直不知情而留在李府,那么什么时候自己被害死了都不知道,防不胜防啊。
“强子哥,你小声点说。”走在李慕书旁边的张小天也笑得肩膀乱抖,他忍着笑戳戳张强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的。”张强见两人都笑了也就不再说什么,现在才刚开始走是比较轻松,等走得久了就会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早上气温低还是挺冷的,但一到太阳升起来气温就会回升,到了十点钟以后就会越来越热了。
李慕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沙泥小路上。抬头是一望无际的土黄:土黄的山坡,土黄的沙泥地,土黄的队伍。幸好一路上并没有沙尘滚滚,偶尔还能发现脚下已枯萎的植被中冒出了些许青绿,只是周围看起来依然很荒芜。
前面军旗迎风招展,大家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把薄棉衣脱掉连同毯子一起背在身后。李慕书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的步伐,单调而疲累。他不敢喝太多水,这一袋水听说要支撑到晚上扎营时分。
虽然李慕书自以为有强大的意志,但李竹均这个身体实在没受过这种苦,在最热的中午他差点没中暑倒下,幸好张强及时扶住了他。当然不止他一个这样,也有好多个身体弱的一路上都走得摇摇晃晃的。
领军的军士似乎也跟张强的想法一致,越早赶到北疆营地,就越有可能被送进战场。反正前面几队新兵都赶去战场了,后面的步行军就不用那么赶了,所以他也没有催着赶着他们快走,还找了个古城残址让他们休息休息喝口水再上路。
午饭依然是两个灰灰的粗粮馍馍,李慕书坐在风化的石头背后看着馍馍直叹气。天气这幺热,这干干的馍馍怎吃得下啊?
肚子是饿了但嘴巴很干。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绝不能不喝水。水袋里的水剩得不多了,这周围也没见到什幺绿色植物,更别说水源了。李慕书更不想啃这硬硬的馍馍了。
“小慕,你怎么不吃?快吃,等会又要上路了。”张强已经啃完一个馍馍,正向第二个进攻。就连张小天也啃了大半个馍馍了。
“很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一会一走就要走到天黑才停下扎营吃饭的。你会支撑不了的。”张强三两下啃完手里馍馍,解下水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喝了一小口。
李慕书沉默地点点头,先喝了一口水才开始啃。吹哨集合要出发了,他还没吃完一个。剩下的那个他也给了张强吃。
下午更难捱,在大太阳底下李慕书热得直喘气,双腿如灌了沿一般。整个队伍都走得很慢,果然如张强所说的那样直到天黑了他们才找了个背风的营地休息。
新兵绝大部分是贫困民众,心地也纯朴善良,在行军中强壮些的就会扶持着弱小的。李慕书是弱小的那一拨,得到了大家的关照,一到了休息营地就优先地坐下休息了。而身体比较健壮的还要搭建帐篷。
李慕书坐下了他那两条腿还抖着,张小天一边帮他按摩小脚一边取笑他。李慕书也不反驳,的确啊,张小天看起来纤弱却能稳稳地走到营地,还能跑跑腿帮着搭建帐篷的,自己就不行了。
所谓帐蓬也不是现代的那种露营的帐篷,只是用几根长竹架好,披上油布,垂下来的油布下摆则用石头压住,挡挡风,遮遮露水而已。晚上大家就盖上自己的毯子睡在地上了。
等大家都搭好帐篷后就开饭了,可能是扎营了能烧火了,这天晚饭除了两个稍热的粗粮馍馍,还多了一份大白菜。
李慕书看着那大白菜就像看到了佳肴,虽然大白菜只是用水煮再放点盐,但起码也是个菜啊。李慕书哪里还计较什么色香味,有得吃就不错了。他三两口就把自己那份白菜全部扒进嘴里吃掉,然后才就着菜汁开始吃馍馍。
“小慕,你是南方人吧?”张强把自己那份白菜拨了一些给李慕书。
“是的。啊,强子哥你吃吧,不用给我。”李慕书不好意思了。
“你多吃点。看你瘦的。”张强又拨了一些给张小天。
“谢谢强子哥。对了小慕,这次征兵只在北方,你南方的怎么也会来?”张小天一边吃一边奇怪地问李慕书。
“我原来是北方的,只是在南方生活。”李慕书随口胡扯。
“噢。”张强张小天恍然大悟,同时也更分同情李慕书:“你怎么不留在南方呢?都说了北疆有战事你还往北方跑。”
“这,我也不想啊。”李慕书有口难言,更郁卒了。
“呵呵,没事。以后我们三个互相照应。”三人中以张强年纪最大,见李慕书如此也知道可能另有隐情。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再说什幺也无济于事,徒增添遗憾而已。
“嗯。”李慕书和张小天都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边水比较珍贵,也没多余的水来洗刷,大家只是抹抹脸和手就钻进帐篷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