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手坐到沙发上,陆想回了厨房老老实实配菜,流水声和油烟机的声音遮盖住了外面的谈话声,没多久,房门又被敲响了,黄娟兰去开了门,听动静,这次是姑妈回来了。
姑妈说:“苗苗来玩了?”
名叫苗苗的女孩乖巧地说:“阿姨好,对了,祝您生日快乐,娟兰说今天是您的生日。”
“这孩子真懂事,来,这是阿姨收到的巧克力,你们吃”,说着姑妈来到了厨房,看到了忙碌着的陆想,“阿想回来了,唉,你人都瘦脱相了,看这脸色,黄成这样。”
“姑妈”,陆想叫了一声。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案子忙完了?”
陆想想起那三十九桩案子,苦笑道:“并没有,我是忙里偷闲,过年的时候我去出差没过来看您,总不能连你的生日都不来了,否则您该怪我把您给忘了。”
“是不是也没有回去看你奶奶?”
陆想自责道:“我哪有时间?”
三年前奶奶确诊癌症,当时医生说活不过六个月,姑妈和爸爸决定保守治疗,忽悠奶奶只是肠胃炎。她年纪大,眼也花,也不认识字,让她吃什么药,只会听从儿女的吩咐吃,没想到过了三年了,除了眼睛越来越花,耳朵越来越聋以外,身体竟然意外的硬朗。
可她终归是年纪大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
姑妈带上围裙和他一起配菜,一边聊着家常,“你要实在在那儿呆不下去了,就和你姑父说一声,让你姑父给你疏通疏通关系,把你给调出来。”
陆想说:“我学的就是刑侦,出去还能做什么?这里忙是忙点,可是领导和同事的关系都不错,我出去啊,不一定混得比这好。”
“那你就先待着,实在受不了了就告诉我,我去跟你姑父说。”
陆想礼貌地笑笑,“好啊。”
他没敢说自己已经住在了办公室,自己在外租的房子形同于摆设。
“你姑父有一个初中同学,他儿子毕业后也是干了两年刑警,出来以后就闹着要去出家,说活够了,看破红尘了。”
陆想忍不住笑笑,若在当刑警以前,他该当个笑话听,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姑妈继续说:“人要是一直见识一些太过黑暗的东西,对心理是一种重大的打击,得多坚韧的意志才能扛得住那些磨砺?我是想象不出来。谁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过的舒坦些?”
“姑妈,我知道你心疼我”,陆想安慰道,“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啊?”
陆想扯开了话题,“娟儿最近成绩怎么样?这都快高考了。”
“唉,你可别说了”,姑妈板起脸,“上次模拟考的时候数学才考了20分,让她爸气的拿皮带抽她,说她出去别告诉别人,她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他没那个脸。”
陆想说:“那她确实得抓紧时间补一补数学了,这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不早点补习真来不及。”
厨房门忽地被推开,黄娟兰站在门口说:“我期中考的时候数学78分,这进步多大?能不能别老揪着往事不放?那次只是意外。”
陆想转头一看,见那女孩已经走了。
姑妈说:“你平时数学成绩也没稳定过啊,我看你这次考了78才是意外。你是自己考的吗?”
黄娟兰辩解说:“我没作弊,是每天晚自习的时候小北给我补习了。”
姑妈忽然沉默了下去,问:“小北还一个人住在外面?”
黄娟兰点点头。
姑妈沉默地切着菜,“他家人是真不担心他,怪不得这孩子早熟。”
陆想问:“小北是谁?”
姑妈说:“刑思远的儿子,远山广场就是他们家的。这么多年,刑家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都明白,如果他能甩掉那个女人,我就让娟兰和他儿子订婚。”
“啊?”陆想吃惊道,“娟儿还小吧?”
陆想视线越过姑妈,落在黄娟兰身上,见她正微低着头,红着脸扣着手指,显然心里是喜欢那个男孩的。
姑妈说:“自然是等高中毕业以后再订婚,再说他那个老婆,可没那么容易甩掉。有那么个疯婆娘,只会把家里折腾的鸡飞狗跳,我绝不会让我女儿有个这样的婆婆。”
陆想没再插嘴这些儿女间的终身大事,他们是政商结合,自己只是一头卖苦命的铁驴。于是转而说起破案过程中遇到的趣事,没成想姑妈竟然从一桩狗血偷腥意外杀人案中联想到了他的终身大事。
姑妈一脸郑重地说:“你也该结婚了吧?年纪也不小了。你工作忙成这样哪有功夫找女朋友?用不用我给你物色相亲对象?”
陆想满脸苦涩,“姑……姑妈……”
陆想说:“我没工夫相亲,您就别白费心思了。”
黄娟兰插嘴调侃,“表哥,我觉得你看起来都油腻了。”
陆想:“……”
姑妈捏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是有点显老了,才27,这眼角怎么有皱纹了?”
陆想说:“是我昨晚没睡好。”
黄娟兰过来,叼了一块西红柿,“我妈的圈子你大可放心,他给你找的女人,绝对是优质高质量女性,是吧,妈妈?”
姑妈伸着手指点着他,“你确实应该抓紧点了,再过几年真没人要了,哎哟,我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
陆想无奈了,这母女俩一唱一和,根本没有人听他讲话——他哪有功夫去相亲?!
——night——
刑北川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家过年,尚姨准备了一桌的饭菜,又准备了一锅的饺子,将家里面布置的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