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北川抚了抚额头,问黄娟兰: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
黄娟兰说:我两面为难,我就是夹心饼干里的奶油。
刑北川思虑片刻,回了王天奇:我去。
一般一有空闲时间,他都是去找余晖的,可是经过张宇那么一提醒,他倒是有点心有惴惴了。
周末待在家里也无聊,还有可能会看到王燃那张活阎王似的脸,还不如出去吹一吹今年这最后一股暖风。
周末,刑北川带上墨镜和风衣,背着胸包,在尚姨的注视下离开了家门,去站点和同学会和。
王天奇老远就冲他招手,刑北川一眼就看到了他身边的苗苗,不自觉地拿起领口挂着的墨镜戴上,遮住尴尬的神色。
“小北,你真准时”,王天奇说。
刑北川道:“我一直都不喜欢迟到。”
“这是来自理科生的觉悟吗?”苗苗插嘴。
刑北川嘴角微翘,不慎明显地笑了笑。
黄娟兰见状来泼了一捧油,“哎,有些人我约去看电影他就不去,别人约怎么就来了?”
刑北川转头低下头,注视着黄娟兰,微微张了张嘴,压低声音,“你有病。”
刑北川觉得黄娟兰已经彻底成为了敌特,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公交车来了,一行七八人陆续上车,王天奇压轴断后。
“小北,苗儿,我们去二层,风景好”,王天奇说。
刑北川不好扫他的兴致,见一层没有了双座,也就去了二层。
二层的人明显少些,车里的光线也明显更足些,三人坐在最后排,刑北川夹在王天奇和苗苗的中间,他忽然想起黄娟兰的形容,“夹心饼干里的奶油。”
刑北川着了卡其色的提花套装,他的骨架还没长足,落在卫衣里面显得有些瘦削,私立高中对发型的管制不怎么严,因此他留了偏长的短发,额前的刘海落下来,刚好遮住那一只病症相对更加严重的眼睛。他那只眼睛里有一捋白丝,像是藏了一缕烟气。
“小北,已经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你的人影,放学后好几次都没拦住你,你最近干嘛去了?”
刑北川说:“学修车。”
“什么?”王天奇惊道,“你物理学得这么好,感情都用在修车上了?”
苗苗问:“你和谁学修车呢?”
刑北川说:“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最近不是对摩托车感兴趣嘛,我爸又不给我买,怕我飙车,所以我就去修理店研究研究,满足一下好奇心。”
余晖的存在自然是不能让人知晓的,毕竟他还背着杀人犯的名声,每每涉及他,刑北川都要准备一肚子的谎言。
“我上次看到你骑摩托车了,你骑摩托车真帅”,苗苗说。
刑北川看到了她红起来的脸,说:“不过我大概是与摩托车无缘了,毕竟眼睛不好,那样车速的风,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戴头盔也会影响吗?”
“戴头盔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还是不舒服,也就只能过过瘾。”
“对了”,王天奇说,“只知道你眼睛不好,还没问你,你这个眼睛是什么毛病?”
刑北川说:“遗传性角膜病症,遗传的我爸,不过他治疗的早,几乎看不出什么毛病,我做手术的时候,已经迟了。”
王天奇忽然看了苗苗一眼,刑北川感觉到了,那一眼好像在说:他这是遗传病哎……
刑北川内心忍不住冷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扯到遗传的问题上去了?
“那我们去户外,你这个眼睛吹风的话能受得了?”王天奇问。
“还行”,刑北川说,“也不是一点风都见不得,去环境好的地方,不会影响什么。”
“江明这几年发展的这么快,路上车多人少,空气质量也急速下滑了。上次运动会的时候,我看你总是闭着眼睛,要么就一直带着墨镜。”
话题逐渐被岔开,刑北川抬眼看了看窗外,公交缓缓驶过路口,他忽然在一家奶茶门头店看到了张宇,他还是着着那一晚的一身黑色,正伸手接过奶茶,捏了一把奶茶妹圆嘟嘟的小脸。刑北川想起那一晚张宇说过的话,心道:这就是他女朋友吗?
裕上景区是一片湿地公园,沿着一条支流开发出来的,沿着河岸边种满了樱花树、榆叶梅和垂丝海棠,春天的景色更甚秋冬。
裕上景区不远处就是本市著名的旅游景点,龙雀山红叶谷,此时正是人群熙攘的时候,连门票都抢不到,有不少游客会从红叶谷出来,路过这里走一圈。
王天奇带领着一行人,在河岸边铺展开野炊地垫,将带来的各种食物扔在上面,他们身旁有不少支起的帐篷和烧烤摊子,卖烤肠和爆米花的小贩就在景区尽头的桥上面,几个女生勾肩搭背地已经赶了过去,男生则留下租借烧烤摊子。
王天奇趁机问刑北川,“你对苗儿有意思没?”
刑北川想了想,摇摇头,“她性格开朗,是个好女孩,但我只把她当做同学,亲近不起来。”
“那你喜欢黄娟兰吗?”
刑北川抬头看着王天奇,“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朋友。”
“青梅竹马的朋友”,王天奇说,“许佳说她喜欢你。”
“她喜欢我?黄娟兰?她就差催着我和苗苗领证了。”
“哎,女孩的心思很难猜的,有些时候就爱说反话,喜欢说不喜欢,生气又说不生气,别扭得很。”
“果然是有女朋友的人啊,真懂,我是没什么经验。”
王天奇说:“你和苗苗坐在二层公交,黄娟兰的脸刷的就拉下来了,我们从车站步行到这儿,她也没怎么跟你说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