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地、像快渴死的旅人般仰头,望进娆罗緁色泽转深的眸。「娆罗緁……」
「叫我緁。」娆罗緁只觉唇干舌躁,很需要甚么滋润一下。
守娆争整个人贴在他怀内,他分毫不差的感受到那滚烫温度。那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火热,教他想欺上那尺寸之距的薄唇,「争,你爱绂雯解语……我让你爱她……」
他低头厮磨那软软唇瓣,他眼内映出的争太诱人了,「但是,你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嗯……」来不及说话,守娆争就给他封住双唇,只能发出断续喘息。
抗拒过后,他主动地渴求着、吸吮着那解渴的津液,像只窝在男人怀内汲汲哺乳的小猫。
「好吗?」在一个深吻过后,他把守娆争压倒,迫不及待的要听他的应允。「好不好……」
这样完全放下戒备,单纯且少许迷糊的娆罗緁是他没见过的,如此急于讨好他而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嗯哈……」
「即使你娶了绂雯解语……」娆罗緁吮吻着他的颈项,留下深浅吻痕,「我立了妃子……」
守娆争不太能接收他话中的意思,只知道压在身上的男人正挑逗他每一感官,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的喉头很渴……好像是第一次,他心甘情愿的任他摆布。
他什么都无法去想了、不想去想了。
「还是可以……」娆罗緁情迷意乱地褪去自身的衣袍,准备完美的欢爱。「在一起……」
守娆争在情潮把他理智冲击得粉碎前,只听懂了这一句——可以在一起。
酒醉与高热让他们都卸去了层层叠叠的盔甲,赤裸裸地显露于对方面前。
娆罗緁醉人醉语,不知道缠着他、在他耳边说了多少句甜言蜜语,极其荒唐、又极其甜美,那种绵是彻彻底底如绵糖的甜,没有暗藏着针头互刺。
而细吻像连绵不断的微雨,密密麻麻地铺在他额脸上、脖子与锁骨上……
在难以抵挡的美好下,一切仇恨争执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在他们放下高姿态后,相处不再以伤害为终结,磨擦而出的暖流包裹着伤口。但娆罗緁平常有他在身边为他挡酒,自然不胜酒力,男人即使再想与他有肌肤之亲、但毕竟是撑不下去了。
娆罗緁将他的衣裳扯下了一半,额头抵于他的裸肩上,眼皮却渐渐闭起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地靠在他身上睡去了,一只手还是扯紧他的衣襟不放,让他的大半肩膀露出来了,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溜掉似的……
没有多余气力、也不想绝情得推开他的守娆争顺势也躺了下去。
印象中,这是他们首次同床共枕却没有欢爱,只单纯抱着睡觉。
一呼一吸间尽是酒气,相依相偎的温暖本该尽快把他拉进梦乡,但他却睁着涣散的眸瞪着天花板。他满脑子想着娆罗緁、也想着自己,想着娆罗緁与自己,又好像没想出个结果来。
躺着躺着,隐隐约约,酒气散了点,守娆争嗅到空气中有些什么转变了。
多了种甜甜的味道。
这种味道出现多久了?竟然被浓郁的酒气所覆盖而让他没察觉?
守娆争察觉有所不妥的时候已当机立断闭起呼息,他立即伸手为娆罗緁把脉、翻开他的眼皮。
脉象没大变化、极其平稳,娆罗緁在迷香跟酒力的影响下沉沉睡去了,也没中毒的现象。
看来是无害的迷药。是谁入侵了雅宫?
他将压在身上的男人轻力推开,费力把自己给撑起来……
病得虚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手肘一滑,他半个人差点又躺了下去。糟糕。
蓦地,本该寂静无声的夜添了别的声响,嘎吱。
守娆争立即移动位置,完全挡于娆罗緁身前。他抄起枕头。
噗、噗两声,就在他抄起枕头格挡之时,枕头已被凭空出现的两根利箭贯穿。
黑暗之中射出的两箭力之精准、劲道之深,让箭几乎贯穿枕头。凭着刚刚那拉弓的细微声音,守娆争已锁定来人位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枕头踯出去!
又一根箭。
箭矢不偏不倚地插在枕头中央,把枕头带下地,箭头深深钉于地上。
能箭出如此劲箭、能避开雅宫守卫耳目偷潜进来,来人必非泛泛之辈。守娆争浑身戒备,庆幸刚刚的试探让他起码得知刺客位置。「出来。」
既然他二人都得悉彼此存在,再偷偷摸摸也就难看了。哒,轻响一声,一道黑影自横梁跃下,落在他十步之遥。此人一身夜行劲装,黑巾掩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
……守娆争微微张开双唇,瞬间闪神。他记得这双眼睛。
尽管在此千钧一发的境况绝不容许失神,他却还是被拉进回忆之中……如此教人感到似曾相识,
过目不忘的双眸,内里仿佛流动着液体火焰。「是你。」
是他。
那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人,他未识得他的面貌、便已牢记这双眼睛。
此人曾隔着墙与他对话、将军袍借予他御寒、被雅宫的守卫逼得暂且避走……他早该知道这人有本事无声无息潜进守卫深严的雅宫来。当初他所认定的「嚣狄长袖派人来察看他是否安好」原来只是这人将错就错的谎言?这次呢?
这次嚣狄长袖是否知情?守娆争的眼睛冷下来,「你是嚣狄的人?」
「嚣狄长袖对此毫不知情。」
始料未及的是来人立即否定了他此项假设,守娆争不置可否。「你今次潜进来有什么目的?」
良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才再次发声,但没回答,竟像极其惋惜的嗟叹,「……为什么你不顺着迷香睡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