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奴才,故意要伤皇子殿下的是不?」
女人逮着机会,扬掌刮了守娆争一耳光,啪一声响亮无比。
连娆罗緁也未曾刮他耳光。守娆争笑了,纵然面对的是女人,但他一向手下不留情。
他毫无预警的快速反手赏回那女人一记耳光。力道不重也不轻,却换来女人疯叫。
「他……他……」她以颤抖的指尖指着守娆争好半天,他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不过是个奴才。也敢打本大小姐!」
接下来一连串震惊不已的咒骂,他没听进耳内。
娆罗緁目光如炬地瞪着他被打的半边脸,令他极不自在。
「微臣以为皇子殿下择妃必选贤慧,能登大雅之堂之闺女。」
这女人也不知是妓还是财主官僚送上的小姐,在外人面前也愿意表演春宫只务求攀龙成凤。这愚蠢的女人在娆罗緁面前打人时根本就丧失了资格。他转身想要离开。
「守娆争!」娆罗緁从后而来的叱喝声令他停下了脚步。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守娆争毕恭毕敬的挺直了腰梁,就等他赐教。
「我要他生不如死!他敢打本大小姐,是不是不想活了?」女人不停喳呼,「不过是小小一介武夫,竟然在皇子面前动手……」
这样的情境似曾相识,对了,当日茔凄莹来访娆罗,娆罗緁要他为他的无礼在大殿上跪上半天,今天又要如何教训他?打了他的女人,这趟又要怎样惩治?
娆罗緁勾唇,绽出冷然的笑。「守娆争,我说你不过是个男妓,竟敢以下犯上,真是反了。」
娆罗緁看着守娆争无畏无惧的双眸,撂下狠话。
这副冷冰冰的表情可以坚持到何时?他倒想看看……「我没告诉过你吗?你的身分早已降格了,不再是我的侍卫,所以我奉劝你快点收起你的脾气。别以为自己还是雅宫中的守娆大人,你现在比我从宫外召回来的妓女还不如!」
守娆争绝对没意料娆罗緁会说这些话,他愕然了。他甚至听到自己越来越烈的心跳声。
娆罗緁一句又一句的毒语如同槌子般重击在他的心窝上。
看向那女子得意且鄙视的笑容,他知道这叫什么——这是难堪。
娆罗緁从不曾在人前给他最致命的难堪,即使娆罗緁要杀他打他或是压他在身下都绝对比这刻好过,比这刻可以忍受……他不再是他的侍卫了?他被剥夺守娆一族世袭的皇储侍卫身分了?娆罗緁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以往不管怎样,娆罗緁会先留住彼此颜面。
他抖出笑容,「娆罗緁……」
丝丝绞痛像毒素在心底泛开,很酸苦,非常的酸苦。他告诉自己……不要紧,这是娆罗緁的报复,他早该预料到了。
「你这卑贱的宫妓怎配叫本皇子的名字?守娆争,别以为我在床上给你甜头尝,你就可以放肆至此。竟敢打我带回来的客人?你算什么东西!」
还有很多句都比刚才每一句来得要狠毒,但守娆争似听不到般木然着。
真的,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比那女子高尚?他也只差没大庭广众之下把腿攀上他的腰……如此而已。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守娆八座?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为保护他而存在的侍卫?
真可笑,认不清身分地位的人,是他。
守娆争低笑了起来,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泣血。不知是为了娆罗緁的无情,还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地位。这巴掌是那女人代娆罗緁刮在他脸上的,若没有娆罗緁的首肯,那女子绝不会大胆至此;若没有这一记耳光,他也不会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他不清楚娆罗緁还说了些什么。
大概是叫他快滚之类的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近乎麻木的身心还有疼痛的余力。
只是,以往的生活被一击打碎了,那飞散出来的万千碎片割得他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他浑身都泛着痛。
不知是脸上的红印又或是左胸下的鼓动较痛。
最近,黑军的内务大事小事不断,嚣狄长袖都没跟为妹伤神祇的绂雯提起,却是径自的烦心。
他正恼着两军整合之事,自家后院却又失火。
他待在边关好端端的自我放逐就没事,一班师回朝就什么状况都出来了。不是发下去的薪俸数目不对怀疑有人私吞、就是粮仓无故着火、不然就是一群新军旧人突然萌生去意、拉队求去,他看再这样被无日无天的窝里反下去,迟早会弄出死伤事件。小沙成塔,每件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坏事都在在撼动着他作为未来统军者的诚信与能力。
他心底自是有想法,这一切肯定是娆罗緁在背后搞的鬼,偏偏他器重的阑雪却揪不出幕后黑手来。
烦父亲被冤枉之事、烦两军统合之事、烦黑军中的叛徒,他都快一个头两个大,实无多余心力再去把守娆争的事揽过来一并想。他与绂雯一般喜爱争,在这暗涌不断、明争暗斗之中仍旧喜爱这么一个性子耿直的争,这很难得,若无这拉拉杂杂的宫战他们必是交心知己,只是……
那毕竟是太远的事。他父在牢中风寒入体,快将在牢中寂寞病逝而不是英勇地战死沙场。
这才是近。这才是迫在眉睫。
守娆争要选择站于娆罗緁的身侧,守护那害他父的仇人,便是他该对付报仇之人。
「与李狐狸结盟?」
嚣狄长袖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此消息,他叹笑一声,「那老混蛋间接害得我爹入狱。」
然后他转身,凝视悠哉坐于凉亭中的好友,「为什么我非得与那人渣结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