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三回头,“您趁热吃啊,别等凉透了饿着了才记起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周文典手上挥的幅度更大。
不过虽一副急着让她出去的样,却又加了句,“回去记得夜里别乱走啊,更别出营地,外面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周媱轻笑,“知道了,父亲。”
但才出帐子,她的笑意就消了。她觉得父亲的情形越发不好了,她想帮帮父亲,可……唉,如何帮呢,她又插不上手。
帐里。
周文典过了半个时辰才把食盒打开,因为他饿的有些受不了了。两样菜一一摆出来,他捧起饭碗吃东西。
但才吃两口,他的手突然停住了,还有,眉头也皱了。
目光紧紧盯着被翻出来的一张纸条,眼睛一眨不眨。盯了一会儿,板着脸放下碗筷,掀开纸条。
上面说袁诩与江虔勾结,欲争吏部尚书一位,而他们的目标中,他首当其冲。
一切似乎都明朗了起来,为什么和他毫无恩怨的袁诩会掺合进来,又为什么一个郎中说舍弃就舍弃了。
袁诩竟和江虔有勾结!
但,他俩有交情?
周文典自然而然顺着纸条想了许许多多,想完,眉头却再次皱了。因为这张纸条也很可疑,是有人故意送到他手上的。
是想误导他?还是仅仅善意提醒他?周文典沉思。
这张纸条是连梨让柳芽想方设法不惊动人放进去的,因为她听出了袁诩的声音,那日除了江虔,另一道声音便是他了。
她告诉柳芽,说她和周媱一路北上交情不错,不忍看他父亲被人利用一再打击,所以才写了这张纸条提醒一番。
也请她不要把这事告诉崔厉,因为她真的不想因为沈欣那人二人产生什么龃龉。柳芽答应了,所以这张纸条到了周文典手里。
连梨的目的是想让周文典不要再云里雾里,连是谁在联和打压他都不知道,她还想他能作出反击,破灭江虔的打算。
但她没想到,最后不是周文典,反而是当朝的探花郎,最先将江家拉下一层。
说来也是巧,初十那日她还见过那探花郎一回,当时她闲走散心,在地上看到一样东西。是个竹编的精致小球,光滑无刺,由此可见遗失之人常常把弄,十分爱惜。
她多看了两眼,也是这时看到有人一路焦急边走边看地上,似乎在找东西。后来看到她,那人下意识便要拱手行礼,行礼之时看到了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小球,眼神变了变。
连梨估摸着就是他的东西了,她淡淡一个颔首,让他起了便继续往前走。后来她从柳芽口中得知他便是当朝探花,再往后她就没见过这个人了,也就把他抛诸脑后,没想到再听说他,是今日,他在山林狩猎,为江向所伤。
在前几日才出过刑部郎中因为狩猎冲突身死一事的节点,今日又出了一桩,不过探花郎反应快没死,箭只是射中他的大腿。太医看过拔了箭,只待之后慢慢休养就好了。
他拔完箭,江虔亲自领着江向到他跟前请罪。
不这样不行,因为这个时节真的太微妙了。江虔心中既恼儿子冲动,同时也恨这个探花不长眼。本来如今对他是大好的局面,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真是要被气死!
皮笑肉不笑,他在探花郎帐中待了许久,再出来,脸色似乎好了些,江向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那时两人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探花郎就忽然到刑部去。
他撑着病体,掀袍拱手,说要状告江向意欲谋杀。
陈忤瑾挑眉,告江向谋杀?
昨日江虔亲自带着人去赔罪,这探花郎不满意?面上没露出什么波动,他看着他,“可有证据?”
钟仕卿跪的笔直,他稍稍拱手,接着把衣摆一掀,示意陈忤瑾看,“臣腿上的伤,便是证据。”
“当时若非臣直觉不对闪身躲了,这道箭便直冲臣的脖子了!臣安有生还之机?!”
他说得掷地有声。
陈忤瑾见他执意要告江向,也就没再说什么。只看向身边一人,让人去找江向。
江向当时正在父亲帐里,听到刑部官员来意时,脸色当时便臭了。江虔的脸色也臭了,甚至,隐隐还有泛黑的架势。
昨日不是已经向那探花致过歉,更明里暗里说过会许诺他好处?没想到当时他和和气气没什么反应,今日却转头就变脸把他儿子告进刑部……江虔铁青了脸。
受命来找人的刑部官员可不管他们的脸色好还是不好,只看向江向,“尚书大人那边还等着呢,江公子尽快。”
江向握了握拳。
心中皱眉,当时怎么就没把钟仕卿给射残了呢?若他残了,又哪还能生龙活虎跑去刑部。
不过……他以为去了刑部就能把他怎么样?心里不屑哼了两声,江向不以为意。
官场一事,岂是说告就能把人告倒的!
如此,江向脸色又好了,心里还悠闲想了想,心想钟仕卿等着,等过了这阵风头回了京城,他会让他为今日的莽撞付出代价的。
父亲身在吏部,他会让父亲把他弄去最穷苦的地方,此生都别想再回京。
脸色又冷了一层,之后在刑部官员又一声催促下,他不耐烦的往前走。江虔沉着脸,也跟着过去。他不能让儿子坐实这个名声,不然这对他太不利了。
两人随刑部官员走远之时,李伯宗和江菱也得到了消息。李伯宗皱眉,岳父昨日没把这件事搞定?钟仕卿怎么还把江向告到刑部去了。
江菱则气的砸了个杯子,“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