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孟巨提出的这事,除了和孟家交好的人惋惜感叹,似有劝意,朝中无不乐见其成。
江虔更是蠢蠢欲动,不过表面上,自然掩饰的极好。只夜深人静回到家时,在书房来来回回踱步。
尚书大人退了,那便意味着前面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更进一步!
吏部尚书……从坐上吏部右侍郎这个位置起,这就是他一直在想着爬上的位置。
心潮涌动,鼻翼都兴奋的扩张了几分,手掌握了又握,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百般他要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法子。
当然,他知道最后如他所愿是他得手的几率应该很小,吏部尚书这样的高位,朝中盯着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但那又如何,曾经吏部右侍郎这个职位,也没人想到最后会是他坐上来,那些人那时都看好李邂!
所以这回,他一定能再次把吏部尚书纳入囊中。
兴奋的眼睛都跟能发光一样,他来回踱着,想着自己的筹码。
宫里。
应恂刚刚领命,从陛下所在的大殿出来。
他驻足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刚刚陛下交代他暗中派人注意朝中人的动作。
其实今日朝中众人是不会那么快知道孟老打算乞骸骨退下休养一事的,是陛下有意在早朝上挽留了几句,众人这才会知道。
陛下最初看到孟老上书的那封信时,其实是皱了眉的,那一刻他也很清楚能感受到,陛下应该是不想孟老辞官的。
他还听陛下叹了声,但后来他看了看孟老递的那封信,言辞恳切,念头笃定,孟老是真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坐不好。
陛下也知孟老意已决,所以也做好了重新选吏部尚书的准备。
陛下还问了他一句觉得朝中谁合适,说实话,应恂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能代替孟老的,他如实摇了摇头。
陛下轻笑了笑,再之后,便是在早朝时有意无意提及了孟老乞骸骨这事。
这一件事,果然让朝中上下俱是震惊,紧随其后的,那就是蠢蠢欲动了。
应恂也是这时才明白了点陛下的意思,陛下是故意的,而刚刚陛下吩咐他的事,也让他明白,陛下是想利用孟老辞官这件大事,静看朝中这一团水搅混。
继而,该收拾的收拾,自陛下登基一年多来,朝中局势虽已稳妥,但前朝弊病仍有,陛下趁此时机正好梳理一番朝局。
应恂对天感叹,陛下想的可真深,恐是早在看到孟老那封信时,陛下便已经刹那间想到最深处了,而他却到刚刚才有所了悟。
失声笑了笑,精神满面,他暗地里去叫手下人这阵子多加注意朝中走动。
七月二十三,崔厉下了个令,他似乎是不舍孟巨辞官,早朝上惋惜的留了两句,但孟巨执着,颤巍巍恳请辞官在家修养。崔厉念他年迈,最终允了。
不过没允他马上辞官,而是让他先仍然暂任尚书一职。
孟巨听到这一愣,旋即犹豫叹气,“陛下,臣恐精力不济。”
“无妨,周文典和江虔会助你协理,你只需看着吏部大局即可。”
孟巨无可奈何,道一声是。
江虔却是高兴的,陛下这一句,就代表从前只有孟尚书能亲理的事,估计这阵子他也能接触到。当然,不只是他,还有左侍郎周文典。
那个在吏部中威望丝毫不差于他的人……江虔眸中暗暗多了丝审重,心中千回百转。
其他几部高官听到陛下这一句,心中心思也早已转了千百回。尤其……各部侍郎暗地里眼睛都眯了眯。
他们身为各部侍郎,于此时唯一空出的尚书一职,自然都有些心思。历朝历代可没谁规定一定要吏部的侍郎才能升任吏部尚书,往前几个朝代厉数,也未曾没有兵部户部等部的侍郎升任别部尚书。
吏部这一职,他们也大有可能!
当天下朝后,吏部的氛围明显不同以往。
周文典仍旧是一如既往板着张脸,和江虔一起从老尚书的屋里出来后,他朝江虔点头致意一番,回到自己办公的屋子里。
江虔和善的笑笑,等他走了几步了,这才进了右边自己的房里。
进到屋里后,脸上的善意就收了,眼里沉重。他要登上尚书之职,恐怕前路甚阻。
只周文典一个,就足够他难办了。
对方在陛下登基前,便与陛下亲和,而且!江虔想起很重要的一点,周文典的女儿今年与霍家霍谡定了亲,霍谡那小子,陛下上回出游时还带上了他。
明显陛下对霍谡也是信任的,若是霍家再暗中帮周文典出出力……江虔忽觉一股郁气填胸,面上露出不快。
他的胜算好像一点都不大。
江虔紧紧皱眉。
当晚,回到家中后江虔再次一人在书房中沉思,这一日他想来想去,又据往日所观察,他必须承认,周文典的胜算要比他大的多。
一来他有威望,能镇的住吏部的事,二来,往日里孟老好像也更偏爱周文典的行事作风,以陛下对孟老的倚重和信任,没准哪一天心血来潮就直接问起孟老关于他二人的看法,到时他的机会便要更小了。
甚至,江虔发觉,六部中不少人也好像默认,周文典估计最后会是下一任的吏部尚书。
不过这点江虔倒是一点不忧虑,他们这种下意识的猜测,对他反而是好事!如此,其他想争位的人势必都会将矛头先对向周文典。
当然,他肯定也不可能被众人完全忽视,能悠悠闲闲坐等坐收渔翁之利的美事。他好歹是吏部右侍郎,那些完全忽略他的人,估计就压根没动过心思想争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