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而且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已经喝了两副药之后,他不是讳疾忌医,更不是听不得实话的人,此时自然想再问清楚些。
他觉得昨日或许是辛貔看陛下在跟前,怕陛下担心,这才把他的病往轻了说。
辛貔笑笑,“孟尚书您安心,您这病不是什么大事。”
孟巨摇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最近总是觉得喘不过气来,辛太医,你如实和我说吧。”
说完,也笑笑,“你也别怕我受不住,老夫从前在边关守城连杀人都敢,哪里会被一个病唬住。你如实和我说吧。”
辛貔见他坚持,也就将他的病如实告来,他把昨日和陛下说得话告诉了他一遍。
孟巨静静听着,听完,叹气了声,神情落寞。
辛貔看他这样,后悔了。心想怎么就真的如实说了呢,年纪大了的人,但凡听到自己身上病多,一般都会难受。
他勉强着补着补,“您放心,这些都能慢慢调理。”
孟巨看他一眼,见他尽量安抚他,笑了笑。
“辛太医放心,我只是感叹一下人要服老罢了。”
原本,他还想着或许他能身体康健一直到七十多岁呢,偶尔甚至想过,或许他能在朝中为陛下一直效力到那时才乞骸骨待在家中养老。
但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幅下降,现在听辛貔一说,明白原因了。
曾经年轻时仗着底子好常常通宵达旦,吃饭也时常不规律,如今老了,病都来了。
唉,不服老不行啊。
摸须又叹气一声,问辛貔,“那你觉得,我能活几年。”
“孟大人不必悲观,您的病好好调养着,是没问题的。”
孟巨听出了话外音,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得好好养着才能活久点,不然估计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再次突然晕倒了。
笑一笑,心里虽失落,但也得想法子面对,“老夫知道了。”
“这两日实在是麻烦辛太医了。”
辛貔:“哪里哪里。”
“孟肇,送送辛太医。”
“是,父亲。”
……
孟肇送完辛太医,又回了父亲房里,亲自看着父亲喝药。当晚,入睡时他叹了声。
万氏看他,“夫君你叹什么?”
孟肇眼酸,“就是……突然觉得父亲老了许多。”
傍晚他看着父亲喝药时,看着看着,忽然恍然,父亲脸上何时有了这么些皱纹,甚至,这时拿着碗喝药的动作都有丝颤。
鼻头有点酸,意识到时,他赶紧抹了泪。
之后便上前固执一定要帮父亲捧着碗,“孩儿帮您拿着罢,您慢慢的喝。”
孟巨顿了下,而后轻轻看了眼儿子,倒没拒绝。眼中一闪而过一抹欣慰,不过心里更落寞了,竟是拿碗都觉得吃力了。
万氏见丈夫这样说,安慰他,“父亲只是因为在病中才看着憔悴,等这场病好了,精神也就恢复了。”